剛成為小主時,浣碧連著受寵了好些日子,還被皇上封了答應。
她容貌不差,年紀又輕,又是甄嬛的貼身婢女,先前便因著自己的小心思在皇上跟前賣弄過,甄嬛肯推她出來承寵,皇上自然不會拒絕。
可這并不是什么好聽的事情,浣碧不止一次聽到底下人在背后說三道四,每次她要罰,還總被甄嬛攔了下來。
“圓明園里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?罰個下人自然是不要緊,可華妃和曹貴人如今只怕對你恨得牙癢癢,要是被她們拿住把柄,便是我也護不住你!”
浣碧只能委屈地應下。
她第一次做主子,又在常年的自卑與自負中自我拉扯,驟然脫了奴婢的身份,從前那些藏在心里的自傲得以顯露人前,整個人也愈發(fā)口無遮攔了些。
在圓明園時,有華妃和曹貴人捏著她的把柄,她還能有幾分收斂與謹慎。待到圣駕回鑾,眼看著燒紙錢的事情似乎徹底被翻了篇,又回到了熟悉的碎玉軒,浣碧的莽撞和驕傲又重新浮出水面。
錦貴人有孕還未到八月,皇上已經提前召了她母家進宮陪產。錦貴人幼時與甄嬛在一處玩,后來回濟州時,沈家、蘇爾氏都送了不少謝禮到甄府,細算起來,甄嬛也能稱沈母一聲“伯母”,她入宮陪產,甄嬛也可以前去見一面、賜些東西,這也算是人情往來的一部分。
只是這賞賜的時機也有講究,甄嬛要見沈母,那就得把賞賜留到后面再送,若是當面賞賜,沈母還要向她行禮,總歸對方是長輩,在這些細枝末節(jié)的地方,也該多留些面子。
浣碧跟著甄嬛來到常熙堂時,安常在也到了,浣碧看到她時臉色不太好。她總是不怎么看得上安陵容,覺得對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,又在甄嬛與錦貴人之間橫插一腳,更是在甄嬛之前就得了皇上的寵幸。
眼下安常在比她們二人先一步到了常熙堂,又與沈母、錦貴人親親熱熱地行禮、推辭、說話,浣碧只覺得無比地刺眼,她看著甄嬛有些勉強的笑意,心中愈發(fā)為甄嬛打抱不平。
安常在和沈母行完了禮,甄嬛便帶著浣碧上前,浣碧雖只是個答應,但她是宮妃,自然受得沈母的禮。
但安常在先前與沈母見禮時,是先向錦貴人行禮、又未等沈母蹲下身便出手扶住以示尊敬,有她珠玉在前,浣碧既不向錦貴人行禮、又站直身子完完整整受了沈母一拜,在場人的表情都是一滯,錦貴人的臉色尤其難看。
甄嬛趕緊拐了一下浣碧,浣碧這才蹲下身子:“嬪妾給錦貴人請安?!?/p>
錦貴人就像是看不見,徑直拉著沈母和安常在便進去了,甄嬛瞪了浣碧一眼,一時也沒有別的法子,只能叫她起來跟自己一同進去。
進了常熙堂,一切又好像都未曾發(fā)生,直到安常在拿出了親手為沈母做的抹額,甄嬛臉上的笑意便越發(fā)掛不住了。
賞賜往往會避開見面的時候,而安常在這般私下贈送親手所做的禮物,是在賞賜以外的東西,只是表示親近,不必講究這么多。只是甄嬛從圓明園回來不久,華妃的打壓與算計并未停下,她又要盯著碎玉軒為浣碧安排住處和伺候的下人,一忙起來,怎么會想起私下里送些禮物?
錦貴人當即便說了許多喜歡的話,越發(fā)明晃晃地打了甄嬛的臉,甄嬛臉色慘白,一時連話都岔不進去。
浣碧站在甄嬛身后,心中愈發(fā)不忿,明明自幼與錦貴人一起長大的是長姐,憑什么長姐一人承受了后宮眾人的冷眼時,錦貴人還能與安常在姐妹和樂,甚至于叫安常在能提前準備抹額,叫長姐難堪呢?
早在浣碧身世被甄嬛揭破后,她便死心塌地認定了自己的長姐,又有從前做奴婢時的慣性思維,長姐遭遇不公時,她又是妹妹又是奴婢,自然要第一個沖在前面的。
錦貴人這次生了好大的氣,回到碎玉軒后,浣碧便被甄嬛罰了禁足,叫她什么時候反省好了,什么時候再出門。佩兒說,莞貴人還送了一對手鐲過去做賠禮,可見莞貴人對碧答應是真的好。
浣碧聽到這話,冷哼一聲:“姐姐待我自然是好的?!?/p>
她心中又有些竊喜,不管她做了什么錯事,甄嬛總不會太過嚴厲地責罰她,是不是因為甄嬛真的將她當做親妹妹對待呢?
做了這么多年私生女和奴婢的浣碧,是發(fā)自內心地在為甄嬛的“認可”而開心。
這一次的懲罰不痛不癢便過去了,浣碧非但沒有覺得自己錯了,反而因著甄嬛的包容有些洋洋得意了。接下來的日子,甄嬛與錦貴人的關系愈發(fā)不好,直至錦貴人生了孩子,成了錦嬪,二人才緩和了些,但再也沒有從前的親密了。
碎玉軒又搬來了淳常在,她性子十分天真活潑,十六歲的年紀,卻比幼童還要顯得未經世事些。浣碧不喜歡淳常在,她看起來太純真、太幸福,總叫她心底名為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。
再后來啊,浣碧又犯了錯,皇上對她漸漸冷落了下來,他從前覺得她活潑、大膽、新鮮;勁頭過了后,又覺得她愚蠢、無知、無趣,浣碧忍不住向甄嬛求助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