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嬈在一旁看著那男子拿了銀兩出來,叫人把繡品收拾好,又立時請了工匠來為鋪面進(jìn)行維修,那小廝稱他為“貝勒爺”,玉嬈愈發(fā)覺得新奇:這人雖是天潢貴胄,但也算有禮貌,為人也不錯。
“煩請姑娘看看這里的銀兩夠不夠賠償?!?/p>
云夫人正在跟工匠商議怎么修整木門,那男子無奈,只能向玉嬈詢問繡品的價值:“我今日出門只帶了這些,若是不夠,我再差人去拿,或是過后叫人送來?!?/p>
玉嬈看了一眼那袋沉甸甸的銀子,深吸了一口氣:“這些繡品加起來還不到一兩銀子,您拿的太多了?!?/p>
這名男子并未說明自己的身份,玉嬈也就假作不知,慎貝勒撓了撓頭:“姑娘,多的你們也收下吧,我驚了你們的鋪子,實屬不該,就當(dāng)是作為賠禮吧?!?/p>
“您已經(jīng)叫人來修繕損毀的地方,今日的繡品也買下了,我們母女并未受到旁的損失,無功不受祿,還是不必了。”
慎貝勒嘆了口氣,看著這對母女堅定的樣子,心中雖覺得抱歉,但也怕堅持下去愈發(fā)唐突對方,只能應(yīng)下,他府中還有事,叫人盯著修繕工作便走了,玉嬈看著那袋碎銀,松了口氣,她起初是真的擔(dān)心對方胡攪蠻纏。
這一樁事就這么過去了,玉嬈也沒放心上,后面幾日她的畫賣的不錯,每次剛擺出去沒多久就被買走了,方遠(yuǎn)默默地叫人拿冊子記好了,慎貝勒把二小姐的畫全買下來了。
就這么過了一段時日,玉嬈收到了來自慎貝勒的帖子,她這才知曉當(dāng)日的男子是誰,以及自己畫的買家是誰。慎貝勒很喜歡玉嬈的畫,想邀請玉嬈一敘,玉嬈當(dāng)然是拒絕,她對于王公貴族沒什么好印象,更沒什么與之相交的想法。
慎貝勒被拒絕后,倒也沒有再說什么,只是寫了信講述了自己對于作畫的見解,他很喜歡玉嬈仿的畫作,許多見解又與玉嬈不謀而合,玉嬈看著那些文字,到底沒忍住寫了一封回信。
從前她還是甄府二小姐時,隨著甄嬛和甄遠(yuǎn)道的步步高升,也有許多人“欣賞”她的畫,但那些夸贊千篇一律、大同小異,就連昔日不喜歡玉嬈作畫風(fēng)格的好友,都能說上一大段夸獎的話,玉嬈當(dāng)時只覺得沒意思;
后來在寧古塔時,玉嬈的畫多是宣泄內(nèi)心的崩潰與悲哀,或是為了換些錢糧,努力畫些富貴人家喜歡的山水畫。一家人忙著討生活,自然沒有多余的時間賞畫了;
再后來玉嬈通過如意樓賣畫,為了掙錢也會迎合旁人的喜好,許多都已不是出自本心,唯有一兩幅畫里出于私心做了自己的改動,到現(xiàn)在也只有慎貝勒一人看出來了,且對方的平等對待也讓玉嬈感受到了尊重,那一封回信只寫了玉嬈在作畫一事上的心得,但也承載著她對外界的試探。
這十七年里,玉嬈從沒有過真正的好友,從前最喜歡的姐姐也不把她放在心上,除了母親,從沒有人是理解她、明白她的,她也會渴望與外界的交流。若能有這樣一個筆友,對她來說也是十分難得又寶貴的事情了。
云夫人比任何人都心疼自己的小女兒,看著她通過結(jié)交筆友一事開朗了許多,云夫人也不忍阻止;況且玉嬈只是把對方視作朋友和知己,也并無旁的心思,便由著她去了。
玉嬈從來沒有想過,自己這張臉是會帶來禍?zhǔn)碌摹?/p>
如意樓的掌柜請她前去見面,她還以為是賣畫的事,那聲“二小姐”傳進(jìn)耳中時,玉嬈心中的恐慌瞬間爆發(fā)出來,她甚至做好了魚死網(wǎng)破的打算,但又忍不住擔(dān)心母親的安危。
得知對方是受人所托后,玉嬈依舊沒有卸下防備:“受何人所托?”
方遠(yuǎn)沒有回答:“二小姐可知,自己的長相與故去的純元皇后極為相似?”
玉嬈心中滿是疑惑:“你從何而知?就算相似,又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