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也是實話,郎豐泖干笑了兩聲:“師姐說笑了,我只是管教人嚴厲了一點,教課哪敢怠慢?!?/p>
謝香沅不是沒聽過劍道堂在弟子之間遠播的“美名”,挑了挑眉:“行吧,勉強信你一回。少見你跟護犢子似的護著誰,她這么深得你心?”
郎豐泖心說你要是知道她背后是誰,你也得跟護犢子似的護著她,面上還是故作姿態(tài)地搖頭嘆道:“謝師姐,你也不想想,二十歲的開光劍修,自古以來能有幾個?百年后指不定就得靠她護著我了,不趁現(xiàn)在多賣點人情,還等啥時候?”
難為他一個八尺壯漢,能算得這么精,謝香沅活像看見狗熊打算盤,牙疼似的抽了口氣:“……還真是?!?/p>
郎豐泖咧嘴一笑,感覺周遭投來的神識都收回去了,畢竟他已經(jīng)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,這些人再想打天絕劍的主意,也得先掂量掂量,能不能擋得住一位元嬰期劍修的劍。
這種結(jié)果,能讓把那丫頭推出來露臉的人滿意了吧?
他正想說什么,殿門卻猝不及防被推開,從外面走進來一位拄杖老者,背著個頂上帶篷的油木箱,脊背佝僂,面頰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,看起來與山里行醫(yī)的赤腳大夫無異,但聚仙殿浮空建于三峰之間,凡人根本不可能踏足。
郎豐泖與謝香沅對視一眼,齊齊坐正了,郎豐泖用傳音術(shù)暗自問:“謝師姐,這是誰,你認不認識?”
“不曾見過?!?/p>
“我看不透他的修為?!?/p>
“我也。”
郎豐泖神色微動。謝香沅已經(jīng)是元嬰后期,連她都看不透,這陌生老者難不成是個洞虛?元嬰修為已足夠威脅一個宗門的安危,按照禮節(jié),元嬰以上的修士造訪別家宗門前都會先發(fā)謁帖,表明來意,此人為何不請自來?
眾人皆面面相覷,那老者卻仿若未覺,顛了顛背上的木箱,緩步走入殿中,木箱在他矮小的身子上晃晃悠悠,不停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,好像里面的東西有千斤重。
坐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起身,彬彬有禮地拱手問:“在下三清宋玄修,道友看著面生,忽然駕臨我三清山,可是有何要事?”
老者慢吞吞道:“要事并沒有,只不過是云游途中,路經(jīng)此地,聽說這兒正有一場問道仙會,便過來瞧瞧熱鬧罷了。不能隨便進嗎?”
宋玄修大度地笑道:“道友哪里的話,問道仙會本就是為齊聚各方道友,共參大道而辦,只要心無惡念,皆可入座。敢問道友姓甚名誰,修行何道?”
“姓名不過虛物,你們隨便喚我也行,若非要個稱號,喚我白馬道人也行?!崩险咦叩降钪醒耄瑢⒈成系哪鞠潆S意往地上一放,捶了捶肩膀:“至于修行何道,總得來個人,我才好說。”
宋玄修不解:“來個人?”
“不是問道仙會么,光扯閑篇能扯出個什么來?”白馬道人一邊說,一邊就這么盤腿原地坐下,抬頭往四面正襟危坐的眾人掃去,一條白眉下,兩束目光炯炯如炬。
“誰來與我論道?”
*
“鐺——鐺——鐺——”
鐘鳴三聲,懸浮在天上的靈樞榜明光黯淡,落回了地面的楹柱之間,經(jīng)過一天的比試,榜上排名已然大變,朱英的名次足足從四十幾升到了十三,還得感謝源源不斷的挑戰(zhàn)者,以及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敗家子。
她打完最后一架,筋疲力盡地跳下比試臺,卻不忙著走,視線先在附近的觀戰(zhàn)席搜尋起來——按她對始作俑者的了解,此人不可能不親自過來看好戲,若是讓她逮到了……
朱英磨著牙想,有他的好果子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