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38章 考核（3）（第4頁）

他的頭顱左側，頭骨碎裂了一大塊，暴露在外的部分，竟如同戰(zhàn)場紀念碑般，深深鑲嵌著七把形狀各異、閃爍著寒光的斷刀殘刃！仿佛那是他勝利的勛章，又像是敵人臨死前最后的詛咒。原本的脊椎骨早已在一次次的斷裂和重塑中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閃爍著暗沉青銅光澤、布滿猙獰骨刺和粗大鉚釘痕跡的金屬脊椎！

它如同一條冰冷的、活著的機械巨龍，支撐著這具殘破不堪的軀殼。他的右眼，在修羅戰(zhàn)傀的毒霧腐蝕下，徹底化為了一個焦黑的、深不見底的空洞，如同通往深淵的入口。

唯有那只星辰左手，在吞噬了無數(shù)的金屬、經(jīng)歷了百萬次的殺戮后，進化出了更加恐怖的能力！每一次揮爪撕裂敵人，不僅僅是物理上的破壞。爪尖接觸敵兵軀體的瞬間，會爆發(fā)出微弱的吸力漩渦！那些被撕裂的敵兵——無論是血肉之軀的士兵，還是金屬鑄造的戰(zhàn)傀——

其殘骸中蘊含的精粹金屬流質和某種難以言喻的“戰(zhàn)意精華”，都會被強行剝離、吞噬，化作一道道細微的、肉眼可見的暗色流光，融入他的左臂，再順著血管和經(jīng)絡蔓延至全身，修補著那些看似不可修復的創(chuàng)傷，強化著每一寸新生的骨骼與甲胄。這戰(zhàn)場，成了他永不枯竭的養(yǎng)料來源。

當那冰冷無情的計數(shù)，最終指向第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時，整個喧囂了不知多久、堆滿了百萬尸骸的青銅戰(zhàn)場，陡然陷入了絕對的、令人心悸的死寂。

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。

緊接著，詭異而恐怖的一幕發(fā)生了！遍布戰(zhàn)場每一個角落的尸體碎塊、凝固的血漿、斷裂的兵器、散落的甲片……所有由戰(zhàn)斗產生的事物，都開始微微震動，然后違反重力地緩緩升空！

它們如同被無形的磁場所吸引，向著戰(zhàn)場中央瘋狂匯聚！骨骼、血肉、金屬、怨念、戰(zhàn)意……百萬亡者殘留的一切，在無形的偉力下被強行糅合、壓縮、重塑！

最終，在鳳九皇面前，凝聚成了一個與他此刻形態(tài)幾乎一模一樣的鏡像！同樣鑲嵌著頭骨的斷刃，同樣的青銅脊椎，同樣的星辰左手，同樣的空洞右眼，甚至身上每一處猙獰的傷口、每一片金屬鱗甲的形狀都分毫不差！唯一不同的是，這鏡像的雙眸之中，燃燒著百萬亡魂凝聚而成的、冰冷而狂暴的滔天戰(zhàn)意，仿佛將整個戰(zhàn)場的殺戮意志都濃縮其中！

這百萬戰(zhàn)意凝聚的恐怖幻象，甚至無需動作，僅僅只是存在，就散發(fā)出令空間都為之扭曲的恐怖威壓。它緩緩抬起那只同樣猙獰的星辰左手，對著虛空輕輕一招！

“轟隆隆——?。?！”

青銅穹頂之外，仿佛天穹被撕裂！巨大的、燃燒著熊熊天火的隕石，拖曳著長長的尾焰，如同滅世的流星雨，穿透了堅固的青銅穹頂（穹頂如同紙糊般被洞穿），朝著鳳九皇轟然砸落！整個戰(zhàn)場瞬間被映照得一片赤紅，如同熔爐地獄！

第一次交鋒，鳳九皇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。那鏡像的速度快到了極致，如同瞬移般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，那只由百萬戰(zhàn)意凝聚的星辰左手，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，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！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傳來，將他整個人狠狠摜向地面！

“轟——！??！”

堅硬的青銅地面如同豆腐般被砸穿！他整個人被按進了滾燙的、翻涌著氣泡的巖漿地心深處！灼熱的熔巖瞬間灌入他的口鼻、耳道，涌入他空洞的右眼！無法想象的劇痛和窒息感瞬間將他吞沒！皮膚在融化，骨骼在發(fā)出哀鳴，意識在飛速地沉淪、消散……

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湮滅的瞬間，一點靈光，如同沉入深海的最后一點星火，頑強地在他即將被熔巖焚毀的腦海中閃現(xiàn)！那是鏡宮血月倒影的秘密！一個關于反射、關于本源、關于虛實的古老箴言！

**‘鏡非實，影非虛。破鏡之道，唯入鏡中，握其心！’**

瀕死的絕境，點燃了他靈魂深處最后、也是最強大的力量！那只幾乎要被熔巖融化的星辰左手，在巖漿深處，爆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！它不再僅僅是吞噬金屬，更是在瘋狂地汲取著地心熔巖中蘊含的狂暴能量！手臂上的龍鱗紋路如同活了過來，發(fā)出刺目的紅光！

“吼——?。?！”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咆哮，穿透了巖漿和大地！鳳九皇那只閃耀著星辰與熔巖光芒的左手，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，無視了熔巖的灼燒，無視了鏡像恐怖的力量，如同破開混沌的利劍，狠狠插入了那將他按入地心的鏡像胸膛！

“噗嗤！”

沒有刺穿實體的感覺，仿佛插入了一片沸騰的能量海洋！就在星辰左手插入鏡像胸膛的剎那，整個戰(zhàn)場，不，是整個青銅空間，仿佛被投入了億萬雷霆！

“嗚嗷——?。?！”

百萬亡魂的哀嚎、咆哮、詛咒、不甘、戰(zhàn)意……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流，瞬間沖垮了堤壩，瘋狂地涌入鳳九皇的腦海！那聲音并非來自外界，而是直接在他的靈魂深處炸響！無數(shù)混亂、血腥、暴戾的記憶碎片，如同最狂暴的海嘯，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壁壘，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徹底撕碎、同化！

在這靈魂被百萬意志沖擊、幾乎要被撐爆的極致痛苦中，少年染血的嘴角，卻緩緩勾起一絲明悟的、帶著無盡蒼涼的弧度。他破碎的喉嚨里，發(fā)出嘶啞的、如同砂輪摩擦般的聲音：

“原來……你們……都在這里……”

他明白了。這鏡像，并非簡單的復制體，而是整個“九死青銅陣”百萬年來所有戰(zhàn)死者的意志集合體！是這青銅地獄本身孕育的陣靈！想要破陣，就必須承受、理解、然后……掌控這百萬戰(zhàn)意！

“安息吧……”他低語著，聲音微弱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插入鏡像胸膛的星辰左手，五指猛然收攏！掌心之中，仿佛握住了百萬戰(zhàn)意最核心、最狂暴的那一點本源！

“咔嚓！”

一聲清脆的、仿佛琉璃碎裂般的聲響，在百萬亡魂的哀嚎背景中，清晰地響起。他捏碎了那顆由百萬戰(zhàn)意凝聚而成的“心臟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