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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0章 同心紋里的舊時光（第1頁）

鐵棘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光脈監(jiān)測儀的屏幕，冰涼的玻璃下，金色的同心紋正一圈圈向外擴散，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漣漪，又像老周說的“揉面時醒發(fā)的氣孔”。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個小窗口，是父親的勘探日志片段，字跡被歲月浸得有些模糊：“……三族的味道要像面團一樣揉透，光脈才會認這股勁。銹星的礦鹽得最后撒，不然會澀；孤脈星的藻粉要趁著面團發(fā)起來時拌，才夠鮮；地球的麥粉得用石磨碾，機器磨的少了點‘手勁’……”

“這是爹的筆跡！”鐵棘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他趕緊調(diào)出日志的完整備份，發(fā)現(xiàn)每一頁都夾著片干枯的植物標本——有地球的麥葉、銹星的礦苔、孤脈星的海絨，葉片上的紋路拼在一起，正好是此刻光脈屏上的同心紋。

老周湊過來，用指腹蹭了蹭屏幕上的紋路：“你看這最中心的圓點，像不像你家灶臺的火眼？當年你娘總說，火眼是‘家的肚臍眼’，所有熱乎氣都從這兒冒出來。”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，里面是塊磨得光滑的鵝卵石，“這是你娘腌咸菜用的壓石，她說石頭吸了菜香，能讓面團更有‘嚼頭’。”

長瀾的觸須繩突然繃緊，繩端的銀鈴“叮鈴”作響，屏幕上同步跳出孤脈星的潮信記錄：“星歷37年秋，與老周、鐵棘爹在潮神廟烤餅，藻粉放多了，鐵棘爹笑說‘這下成了海味餅’，可他吃了三塊……”文字旁附著張褪色的全息照片，三個年輕人擠在神廟的石灶前，父親手里的餅還冒著熱氣，潮爺爺?shù)暮毶险粗湻?，老周正伸手去搶那塊“海味餅”。

鐵棘突然注意到，照片里石灶的紋路和同心紋一模一樣，連灶沿缺的那角都分毫不差。三人決定按父親的日志復(fù)刻“跨星餅”。鐵棘在礦洞深處清理出塊空地，用父親留下的礦燈照明——那盞燈的玻璃罩上有道裂痕，是當年為了護著潮爺爺?shù)脑宸酃薇宦涫业?，裂痕折射出的光正好在墻上投出同心紋的影子，成了天然的“紋路模板”。

老周帶來了地球的石磨，磨盤是他爺爺親手鑿的，上面刻著“五谷豐登”四個字。他推著磨桿轉(zhuǎn)了三圈，磨盤發(fā)出“吱呀”的聲響，像在哼地球的《磨麥謠》。“你爹總說，石磨轉(zhuǎn)的圈數(shù)得跟地球的晝夜合拍，三圈白天，兩圈黑夜，磨出的粉才‘認時’?！彼パ劾锾睇溩褧r，鐵棘發(fā)現(xiàn)那些麥籽的排列方式，和光脈屏上的紋路完全一致。

長瀾的觸須繩從礦洞頂垂下來，吊著個陶罐，里面是發(fā)酵好的藻漿?！俺睜敔斦f，藻漿得用孤脈星的‘響水’泡，那水每刻鐘會響一次，像在數(shù)數(shù)?！彼钩鲈鍧{時，鐵棘聽見罐底傳來細微的“滴答”聲，和光脈監(jiān)測儀的脈沖聲頻率相同，“泡夠一百八十聲，藻漿就會帶點甜，正好中和礦鹽的澀?！?/p>

鐵棘負責燒火，他用的柴火是從父親的儲藏室找到的，每根柴上都有個小缺口。日志里寫著：“缺口是記柴數(shù)的，燒到第三十七根時，餅就得翻面，那是鐵棘的生日，得讓餅也沾點喜氣。”當?shù)谌吒駸饺笨谔帟r，光脈屏上的同心紋突然亮了一下，像在點頭。第一鍋餅出鍋時，礦洞里飄起了白霧，那是三種星球的空氣遇熱交融產(chǎn)生的。鐵棘咬下一口，突然看見白霧里站著三個模糊的身影：父親正把一塊餅遞給潮爺爺，老周在旁邊喊“留點給我”，而自己小時候的樣子，正踮著腳夠灶臺上的餅。

“看！”長瀾指著白霧，觸須繩興奮地抖動，“潮爺爺在笑！”

老周揉了揉眼睛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和白霧里父親的手，正同時往餅上撒礦鹽，動作分毫不差。“你爹總說我撒鹽太急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還真是?！彼χχ?，眼眶就紅了。

鐵棘注意到，那些白霧其實是由無數(shù)細小的光點組成的，每個光點里都有段畫面：有父親在銹星礦道里寫日志的側(cè)影，有潮爺爺在孤脈星曬藻粉的背影，有老周在地球麥田里彎腰的樣子……光點撞到餅上，就化作了餅上的芝麻，香得讓人想哭。

光脈監(jiān)測儀突然發(fā)出“嘀嘀”的提示音，屏幕上的同心紋開始旋轉(zhuǎn)，將三人的影子卷了進去。鐵棘感覺自己的手穿過了白霧，握住了一只粗糙的手——那是父親的手，掌心的老繭和他記憶里的一模一樣。

“味道對了?！备赣H的聲音在礦洞里回蕩，“同心紋認這味道，以后不管在哪，只要烤這餅，光脈就會指路。”他們把餅分給了礦洞里的其他人，每個拿到餅的人，都在白霧里看到了自己親人的身影。負責看守礦洞的老兵咬了一口，突然哭了：“這是我媳婦的手藝！她總說藻粉要多放一勺……”

鐵棘把剩下的餅切成三份，分別放進三個盒子里。第一個盒子刻著銹星的星圖，要送去父親當年工作過的礦站；第二個盒子畫著孤脈星的潮汐表，托人帶給潮神廟的祭司；第三個盒子貼著地球的麥田畫，寄給老周的家鄉(xiāng)。

光脈屏上的同心紋漸漸擴大，蔓延到整個屏幕，最后化作一道光，從礦洞頂射了出去。長瀾的觸須繩纏著監(jiān)測儀，突然喊道：“看孤脈星的光脈帶！”

鐵棘抬頭望去，只見一道金色的光帶從礦洞延伸出去，穿過大氣層，與孤脈星的潮光、地球的麥浪光連成一線。光帶上漂浮著無數(shù)細小的同心紋，像串起三個星球的項鏈。

老周拍了拍鐵棘的肩膀，指著那道光帶：“你爹當年沒說假話，這味道真能把光脈連起來?！?/p>

鐵棘低頭看著手里的餅，突然明白所謂的“同心紋”，其實就是“牽掛”的形狀——不管隔著多少星球，多少歲月，只要記著彼此的味道，就能找到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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