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017章 《掌紋河·玄音篇》（第1頁）

掌紋河的冰面在初春的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，墨念蹲在暖棚外的甜核花叢里，看著新采的花瓣上凝著的憶霜水珠。這些水珠本該折射出溫暖的甜光，此刻卻映出扭曲的陰影——一個穿著灰布衫的小男孩，正站在河對岸的老槐樹下，對著空氣說話。

“娘，你說我是不是該把玉佩還給張嬸？”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她說那是她閨女的嫁妝，可……可這是你走前給我的最后東西。”

墨影噬憂突然豎起耳朵，無瞳的眼窩轉(zhuǎn)向老槐樹。樹影里隱約有團黑霧在飄動，形狀像個正在說話的人，卻沒有實體。霜蕊泣魂的花瓣輕輕顫動，懸著的憶霜水珠里，映出男孩母親的模樣——正是三年前因滯潮煞失蹤的漁夫妻子。

“是玄音縛妄?！崩虾鼖灥墓照仍诒嫔锨贸黾贝俚墓?jié)奏，《異聞錄》的書頁被風翻得嘩啦響，“這妖物專挑心里有空洞的人，用他們最想聽的聲音勾出妄念。你看那黑霧，是被勾出的妄念凝成的絲，纏上就甩不脫?！?/p>

墨芽的手指突然抓住墨念的衣袖，聲音發(fā)顫：“那個男孩……他是上周失蹤的孤兒小安，我昨天還給他送過甜核糕。”

老槐樹的影子突然拉長，黑霧化作漁夫妻子的模樣，伸手去摸小安的頭：“兒啊，娘在海上冷，你把玉佩燒了給娘當柴吧，這樣娘就不會凍著了?！?/p>

小安的手慢慢摸向腰間的玉佩，眼神卻在掙扎：“可……可玉佩是你給我的念想?！?/p>

墨念的噬魂獠劍突然出鞘，糖晶劍穗的甜氣在空氣中織成網(wǎng)。她知道，玄音縛妄的模仿能力極強，小安母親的聲音里藏著妄念——讓他在“孝”與“念”之間撕扯，最終要么燒毀玉佩，要么被妄念吞噬。

“小安！”墨念的甜氣裹著聲音沖過河面，“你娘走前說過，玉佩是要傳給你媳婦的！”

小安的手猛地頓住，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：“墨念姐姐？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黑霧突然膨脹，化作無數(shù)細小的音波絲，順著冰面滑向暖棚。墨影噬憂迎上去，墨能與音波絲碰撞的瞬間，發(fā)出尖銳的鳴響。霜蕊泣魂的憶霜水珠同時滴落，在冰面上凝成盾牌，擋住了部分音波。

“它在攻擊天氣！”墨鱗的憂蝶群在空中布下防御陣，翅膀上的黑白紋與音波絲摩擦出火花，“妄念絲遇甜氣會燃燒，但燃燒時會釋放出更強烈的妄念，像帶刺的糖！”

墨念突然想起阿念婆婆日記里的一段話：“甜氣能粘住真話，卻粘不住假話勾出的妄。要破這局，得讓妄念自己說出真話?！彼龑⑹苫赈矂Σ迦氡?，甜氣順著劍身注入，在冰下形成個巨大的甜氣陣。

“小安，你娘還說過什么？”墨念的聲音在甜氣陣里回蕩，“比如……比如玉佩上的紋路？”

小安的眼神開始閃爍，黑霧模仿的母親聲音再次響起：“兒啊，別信她的，玉佩燒了才是真孝?！?/p>

甜氣陣突然發(fā)出金紅的光，冰面下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光點，都是小安與母親的回憶：第一次釣到魚時母親的笑，生病時母親熬的魚湯，玉佩被海盜搶走時母親護著他的身影。這些光點在天氣中凝成實體，將黑霧逼退了半步。

“她說……她說玉佩的紋路像浪花，”小安的眼淚掉在冰面上，“是爹爹出海前給她的定情信物，說浪花能護著她平安。”

黑霧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，化作無數(shù)妄念絲鉆進小安的耳朵。小安抱著頭痛苦地蜷縮在冰面上，嘴里喃喃著：“燒了它……燒了它就能見到娘……”

墨影噬憂突然撲向小安，用尾巴尖掃過他的額頭。憂銳能順著墨影噬憂的毛鉆進小安的意識，他的瞳孔里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細小的畫面：母親在霧里掙扎的模樣，父親在風暴中握緊船舵的手，還有張嬸抱著女兒的玉簪哭泣的場景。

“小安，你娘不是真的要玉佩?！蹦畹穆曇魩еJ性甜氣，“她要的是你好好活著，帶著她和爹爹的念想，把日子過甜?！?/p>

小安的手慢慢松開玉佩，從懷里掏出半塊甜核糕——是墨芽昨天送的，糕上的糖霜已經(jīng)化了，卻還留著甜氣。他將糕掰成兩半，一半放進嘴里，一半放在冰面上：“娘，這是墨芽姐姐給的甜核糕，可甜了，你要不要嘗嘗？”

黑霧突然凝固，化作漁夫妻子的虛影，伸手碰了碰甜核糕。甜氣順著她的指尖蔓延，虛影的輪廓變得清晰，眼神里的空洞被溫暖取代：“兒啊，好好吃，娘在海里也能聞到甜氣?！?/p>

玄音縛妄的本體在老槐樹后顯現(xiàn)——是個由無數(shù)妄念絲編織成的人形，喉嚨里嵌著塊破碎的玉佩，正是小安母親的定情信物。它試圖逃跑，卻被墨念的甜氣陣困住，妄念絲在甜氣中燃燒，露出里面藏著的無數(shù)細小的聲音碎片。

“原來它的力量，是收集被勾出的妄念。”老狐嫗用拐杖戳向槐樹，“你看這些樹洞，都是它偷聽秘密的地方?！?/p>

墨芽突然指著槐樹洞里的紋路，那些紋路里滲出黑色的淚：“小安的妄念絲纏在玉佩上，玉佩碎了，所以它才變成了這樣?！毙艨`妄被天氣陣困住后，妄念絲開始反噬它自己。那些被勾出的妄念在甜氣中燃燒，露出底下的真相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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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的滯潮煞中，小安的父母為救張嬸的女兒，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她，自己卻葬身在海底。張嬸的玉簪是女兒臨終前托付給他們的，他們本想等小安長大后交給他，卻沒等到那一天。

“它在模仿母親的聲音時，把玉佩的執(zhí)念也吸收了。”墨念看著玉佩碎片在甜氣中發(fā)出微光，“妄念絲纏得越緊，玉佩里的真相就被埋得越深。”

小安顫抖著撿起玉佩碎片，甜氣陣的光將碎片拼合，露出內(nèi)側(cè)的刻字：“浪護花，甜護家?！彼蝗幻靼?，父母是希望他像浪花守護花朵一樣，用甜氣守護住心里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