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065章 鐵火與新芽（第1頁）

溶洞里的鐵砧被打磨得锃亮，石牙掄錘的力道比往常沉了三成。火星濺在巖壁上，映亮了他額角的傷疤——那是上次雷克塞的利爪留下的，當(dāng)時小樹苗用身體替他擋了一下，葉片被劃得支離破碎，卻硬是把心火灌進(jìn)了他的鐵砧里，讓他有機會砸退雷克塞。

“鐺——鐺——”

錘子落下的節(jié)奏很穩(wěn)，像在數(shù)著日子。第一百零八錘落下時，鐵坯被打成了片薄薄的鐵葉，邊緣卷著精致的花紋。石牙將鐵葉浸進(jìn)冷水里，“滋”的一聲騰起白霧，他看著水面倒映出的自己——胡茬青了又刮，眼睛里的紅血絲消了又冒，唯有落在裂隙旁的目光，始終帶著點近乎固執(zhí)的溫柔。

那里的嫩芽已經(jīng)長到三寸高了，兩片圓圓的子葉上還沾著晨露，是他每天用鐵樹汁液和晨露混合著澆的。他給它取名叫“念芽”，石匠鋪的老王頭說這名字太文縐縐，不像他這種掄錘子的人起的，他卻只是笑，用粗糙的拇指蹭了蹭芽尖：“它不一樣?！?/p>

不一樣的，是它每片新葉展開時，總會朝著鐵砧的方向；是它的根須悄悄繞著他埋下的那半片焦黑的葉子（小樹苗最后留下的那片）；是它在他打鐵累了打盹時，會輕輕蹭他的手背，像在替他擦汗。

“石牙哥，公會來消息了，說城西發(fā)現(xiàn)虛空能量波動，讓你去看看。”學(xué)徒小張抱著塊新采的鐵錠跑進(jìn)來，看見石牙正用軟布擦著念芽的葉片，忍不住咋舌，“您對這棵草也太寶貝了，比對您那把傳家鐵劍還上心?！?/p>

石牙沒抬頭，只是把布巾疊成方塊，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：“它不是草?！彼闷痂F錠掂量了一下，“能量波動強嗎？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虛空斗法師的蹤跡？”

“不清楚，只說有個穿灰袍的人在城外破廟里擺攤，賣的護身符上有虛空紋路?！毙垞蠐项^，“隊長說讓您帶著念芽一起去，說它對虛空能量敏感，比公會的檢測儀還準(zhǔn)?！?/p>

石牙彎腰將念芽連盆抱起——這盆是他親手打的紫銅盆，盆底刻著聚靈陣，能放大念芽的感知。念芽的葉片立刻豎了起來，邊緣泛出淡淡的紅光，這是它感知到虛空能量的信號。

“走?！笔缹~盆揣進(jìn)特制的背簍里，背簍內(nèi)側(cè)鋪著他用鐵樹纖維編的軟墊，“讓弟兄們在城外候著，我先去探探。”

破廟的香火早就斷了，蛛網(wǎng)結(jié)得能當(dāng)門簾。石牙剛跨進(jìn)門檻，就看見供桌旁坐著個灰袍人，面前擺著個小攤，攤上的護身符用黑布蓋著，只露出個角，上面的紋路扭曲如蛇，正是虛空教派的標(biāo)志。

“客人想買點什么？”灰袍人抬起頭，臉上戴著張青銅面具，面具上刻著倒五芒星，“我這護身符，能擋刀槍，能避邪祟，就是……有點挑主人。”

念芽在背簍里輕輕顫動，葉片的紅色越來越深，石牙能感覺到它在傳遞警示——這不是普通的虛空能量，里面混著“噬靈”的氣息，專門吞噬生靈的意識，比之前的虛空斗法師更危險。

“我想要個能擋虛空裂隙的。”石牙故意提高了聲音，手悄悄按在腰間的鐵砧上——這鐵砧被小樹苗的心火焐了三個月，又被他用精血養(yǎng)著，對付虛空能量最有效。

灰袍人笑了，笑聲從面具后傳出來，悶悶的像口破鐘：“客人倒是懂行。不過這護身符，得用點‘活物’做引子才靈驗，比如……”他的目光落在石牙的背簍上，“比如您背簍里這棵靈芽，它的靈智正好，用來做引子，能保您一生平安?！?/p>

念芽猛地炸開葉片，根須刺破銅盆，緊緊纏上石牙的手腕，像是在說“別信他”。石牙拍了拍它的葉片，沉聲道：“我要是不答應(yīng)呢？”

“不答應(yīng)？”灰袍人站起身，身形突然拔高，青銅面具裂開，露出底下布滿虛空紋路的臉，“那我就自己取了！”他伸手抓向背簍，指尖帶著黑霧，所過之處，蛛網(wǎng)瞬間化為齏粉。

石牙早有準(zhǔn)備，側(cè)身避開的同時，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——這刀是用小樹苗遺留的葉片融在鐵水里鑄成的，刀身泛著淡淡的金光。他反手劈向灰袍人的手腕，刀光過處，黑霧“滋滋”作響，像被點燃的油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