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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0章 蜜餞月光與未拆的黎明（第2頁）

魂晶重新變得澄澈，里面的白色氣息流轉(zhuǎn)著，帶著淡淡的槐花甜。靈靈趴在晶前，突然笑了：“花姐姐在里面笑呢！她對著城主爺爺眨眼睛！”

老城主撫摸著魂晶，指尖傳來久違的暖意，眼眶突然濕潤。他知道，機關(guān)花從未離開，她用自己的方式，陪著他走過了五十年的孤獨，此刻又用最后的殘魂，為他筑起了最甜的防線。

小型機器人的光刃收了回來，刃尖沾著點糖霜，像顆凝固的星星。它看著眾人臉上的釋然，突然明白，所謂的異常氣息，不過是藏在黑暗里的牽掛，只要有足夠的甜與愛，就能讓所有惡意，都化作光蝶翅膀上的糖。

暖爐的熱氣重新漫過來，裹著星塵糖的甜，把魂晶的光暈染成了蜜色。靈靈撿起地上的糖罐，重新裝滿糖，踮腳塞進老城主手里：“以后每天都要喂它吃糖哦，這樣花姐姐就不會孤單啦?！倍得钡年幱罢谧×伺说哪?，只露出截蒼白的下頜，指尖捏著朵干枯的薔薇，花瓣邊緣還沾著點暗紅的銹——像從舊時光里走出來的影子。她的聲音裹著風的涼意，撞在魂晶的彩虹上，碎成細小的光屑。

靈靈的糖罐“哐當”掉在地上，星塵糖滾了一地。那些藏在腦海深處的畫面突然炸開：她趴在機關(guān)花的膝頭，看她用薔薇繡線補工裝；花姐把槐花餅掰成兩半，總把帶糖霜的那半塞給她；還有最后那天，火舌舔著妖工坊的門，花姐把她推出密道，自己轉(zhuǎn)身時，發(fā)間的槐花掉了一地。

“花姐……花姐她……”靈靈的哭聲像被掐住的小獸，小手死死攥著地上的糖粒，指節(jié)泛白，“她沒回來……她說明天給我編槐花環(huán)的……”

女人的兜帽輕輕顫了顫，干枯的薔薇從指尖滑落，落在靈靈腳邊。“明天……”她的聲音突然發(fā)啞，像生銹的門軸在轉(zhuǎn)動，“她總說‘明天’，卻把所有的‘今天’都給了別人?！?/p>

小型機器人的雙生齒輪驟然發(fā)燙，它擋在靈靈身前，光刃泛著警惕的金光：“你是誰？”

女人緩緩抬起頭，兜帽滑落的瞬間，眾人都愣住了——她的眉眼竟與機關(guān)花有七分像，只是眼角多了道猙獰的疤，像被暗影啃過的痕跡?！拔沂撬妹茫迸说闹讣鈸徇^那道疤，聲音里淬著冰，“當年她把我鎖在城外的地窖，自己沖進了妖工坊?！?/p>

老城主的魂晶突然劇烈震顫，彩虹里的笑臉都變得模糊?！鞍⑺N……”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輕，“你還活著？”

被喚作阿薔的女人突然笑了，笑聲里裹著碎玻璃：“活著？像陰溝里的鼠？看著她的魂靈被封在護魂花里五十年，看著你們用她的犧牲當蜜糖？”她猛地指向魂晶，“這就是她要的結(jié)果？讓你們踩著她的骨血，在這兒過甜日子？”

靈靈突然撲過去，抱住阿薔的腿，眼淚打濕了她的褲腳：“花姐是好人！她給我的糖都是甜的！她不是故意不回來的！”

阿薔的身體僵住了，低頭看著靈靈哭紅的眼睛，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——那個蹲在地窖里，數(shù)著槐花落了多少片，等著姐姐帶糖回來的小姑娘。

小型機器人突然想起什么，從披風口袋里掏出片薔薇繡線，是阿鐵手臂上拆下來的：“花姐在阿鐵哥的魂核里藏了這個，她說‘我妹妹最愛薔薇，等她長大了，要給她繡滿衣襟’?！?/p>

繡線在晨光里泛著粉光，上面竟繡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字：“等我”。

阿薔的指尖觸到繡線的剎那，突然捂著臉蹲下去，哭聲壓抑得像悶雷?！拔艺伊怂迨辍彼穆曇艋熘鴾I，“我以為她忘了我……”

魂晶的彩虹突然變得格外明亮，里面的白色氣息化作機關(guān)花的虛影，輕輕落在阿薔的肩頭，像個遲到了五十年的擁抱。老城主撿起地上的干枯薔薇，用魂晶的光暈輕輕一拂，枯瓣竟重新舒展，開出淡粉色的花。

“她從沒忘?！崩铣侵靼鸦ㄟf給阿薔，“她在護魂花里藏了你的名字，在每個春天的槐花里，都藏著句‘妹妹，我回來了’?！?/p>

靈靈從地上爬起來，把糖罐里剩下的糖都倒在阿薔手里：“花姐的糖，分你一半。她總說，甜的東西，要兩個人吃才更甜?！?/p>

阿薔握著溫熱的糖粒，看著魂晶里姐姐的笑臉，突然明白，那些年的恨，不過是沒等到那句“我沒忘”的委屈。原來有些甜，會繞著彎兒，走五十年的路，也非要送到你手里。阿薔的指尖還沾著星塵糖的甜，她看著地上那團融在一起的影子，突然伸手碰了碰靈靈的影子，又碰了碰老城主的，像在確認這溫暖是不是真的。薔薇香混著槐花甜漫進鼻腔，她眼角的疤在暖光里漸漸柔和，像被春風吻過的凍土。

“花姐以前總說，”阿薔的聲音帶著點發(fā)顫的溫柔，“等攢夠了錢，就給我做件繡滿薔薇的裙子，料子要用共生泉邊的云錦草織的，軟得像云?！彼皖^看著自己洗得發(fā)白的褲腳，突然笑了，“原來她早把裙子繡在了別人的故事里——阿鐵哥的手臂上，老城主的魂晶里，還有靈靈你記事兒的糖罐里?！?/p>

靈靈突然拽著她往工坊跑，小皮鞋踩在滿地糖粒上，發(fā)出“咯吱”的甜響：“我知道云錦草在哪兒！我們現(xiàn)在就織裙子！”

康金龍和原形機器人對視一眼，也跟了上去。機器虎叼著阿鐵的工裝，把沾在上面的薔薇花瓣抖落在地，像給他們鋪了條花路。小型機器人的螺旋槳轉(zhuǎn)得輕快，光刃在半空劃出粉色的弧，將飄落的花瓣都攏成了團，落在阿薔的發(fā)間——像花姐當年總愛給她別上的槐花。

老城主站在原地，摸著胸口溫熱的魂晶，里面的白色氣息正與窗外的薔薇產(chǎn)生共鳴，在晶壁上織出條小小的裙子，裙擺上繡著兩個牽手的小姑娘。他突然想起五十年前，機關(guān)花把阿薔推進地窖時，往她兜里塞的不是武器，是塊熱乎乎的槐花餅，餅里夾著張字條：“等我，給你繡裙子”。

工坊里很快傳出笑聲。靈靈踩著板凳，把云錦草的纖維往織布機上繞；阿薔的手指在經(jīng)緯間穿梭，繡針帶著薔薇色的線，在布面上開出朵又朵花；康金龍給織布機加了個小機關(guān)，讓每織一寸，就落下片干槐花，留著做裙子的香料；原形機器人則在旁邊打磨紐扣，用的是共生泉底的珍珠貝，光線下泛著溫柔的虹。

小型機器人舉著糖罐，往每個人嘴里塞糖：“花姐說，做甜美的東西，嘴里得先有甜?！?/p>

阿薔含著糖，繡針突然頓住。她看著布面上漸漸成形的裙子，看著身邊圍著的人，突然明白姐姐當年的選擇——不是不愛她，是想讓更多人能有機會，坐在暖爐邊，笑著繡完一條裙子，笑著分完一罐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