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紋河的活紋水在橙園的老橙樹旁繞了個彎,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,倒映著滿樹新結的憶甜果,像掛了一樹小小的太陽。墨念蹲在田埂上,正往橙光蘊靈葫里裝新熬的草莓醬,橙禾在一旁幫忙擰蓋子,他的黃布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醬漬,像撒了把碎草莓。
“這醬得封三天才能吃?!蹦钣弥衿蝺羝靠?,“橙花蜜的甜滲進去,果肉會軟得像云朵?!彼蝗惶ь^,看向遠處的墨色山脈,“不過最近總覺得地氣有點不對勁,掌紋河的活紋水滲到田里,總有些地方吸不進去?!?/p>
橙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手里的黃琮聚氣葫突然輕輕震顫,頸部的谷物環(huán)發(fā)出沉穩(wěn)的“咚咚”聲:“我也覺得。昨天給老橙樹澆水,東邊那塊地突然陷下去個坑,土塊都變成灰撲撲的,像是被抽干了生氣。”他摸著葫蘆上的“厚”字,“黃琮葫說,那是‘蝕地獸’在作祟?!?/p>
“蝕地獸?”星澈不知何時站在田埂邊,星隕流光的劍尖沾著點灰撲撲的土,“觀星閣的古籍提過,這東西專吸大地之氣,被它啃過的土地,百年不長草木?!彼男擒壖y在眼底流轉,“最近星軌偏移得厲害,看來它要在秋分那天,吸光掌紋河的活紋,好讓自己化形?!?/p>
墨鱗的墨蝶群突然從河面飛來,翅上的暗金紋路拼出幅地圖,指向墨色山脈腳下的“裂谷”——那里的土地已經裂開無數(shù)縫隙,縫隙里滲出灰黑色的霧,霧里裹著細碎的土塊,像被嚼碎的骨渣。“是‘地脈之眼’。”他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凝重,“掌紋河的活紋水就是從那里滲進大地的,要是被蝕地獸堵住,整個流域的土地都會變成死地?!?/p>
老狐嫗拄著拐杖走來,銀狐簪泛著溫潤的光:“三百年前,阿念婆婆用甜核粉封過一只蝕地獸,現(xiàn)在看來,它的子嗣又出世了?!彼聪虺群蹋包S琮葫里的靈土,能暫時鎮(zhèn)住地脈之眼的異動嗎?”
橙禾握緊葫蘆,谷物環(huán)的黃玉珠輕輕相碰:“試試看?!彼蜷_葫蘆蓋,倒出一把金燦燦的靈土——那是用掌紋河的活紋水、青丘嶺的月壤、還有他自己種的憶甜果殼混制的,土粒間嵌著細小的甜晶,像撒了把碎糖。
墨念跟著橙禾往裂谷趕,噬魂獠劍的糖晶劍穗在腰間晃蕩,每走一步,就有甜氣滲進腳下的土地。裂谷的縫隙里傳出“滋滋”的聲響,灰黑色的霧碰到甜氣,竟化作細小的水珠,滾進裂縫里。
“它在怕天氣。”墨念突然明白,“阿念婆婆當年就是用甜核粉,把蝕地獸的洞堵死的?!彼芽p里撒了把糖晶,裂縫竟慢慢合攏,露出底下金燦燦的活土,“橙禾,快用靈土封眼!”
橙禾將靈土填進裂縫,黃琮葫的“厚”字突然亮起,土地開始緩緩蠕動,像在呼吸??删驮诹芽p即將合攏時,地底突然傳來震耳的轟鳴,一只巨爪破土而出,爪尖泛著灰黑色的光,正是蝕地獸的利爪。
“小心!”星澈的星隕流光劈出一道星軌,卻被利爪上的灰霧腐蝕得滋滋作響。墨鱗的墨蝶群撲向利爪,暗金粉末撒在灰霧上,竟讓霧氣暫時變淡。
“它的弱點在眼睛!”老狐嫗的銀狐簪突然射向巨爪的根部,綠光在霧里劃出一道軌跡,“地脈之眼的蝕地獸,眼睛長在胸口!”
墨念的噬魂獠劍突然刺向巨爪根部,糖晶劍穗撞在灰霧上,甜氣化作金色的漣漪,竟在霧里映出蝕地獸的輪廓——那是只半透明的土黃色巨獸,胸口有只巨大的眼睛,瞳孔是旋轉的漩渦,正貪婪地吸著活土。
“甜核粉!”墨念大喊,“它的眼睛怕甜!”
橙禾的黃琮葫突然噴出靈土,谷物環(huán)的黃玉珠發(fā)出沉穩(wěn)的“咚咚”聲,靈土在半空凝成顆巨大的甜核,裹著糖晶砸向巨獸的眼睛。巨獸發(fā)出痛苦的嘶吼,爪子在地面劃出深溝,活土被拋向空中,卻在天核的金光里重新變得鮮活。
“姐姐!裂縫又開了!”墨芽抱著護紋玉跑來,小姑娘的守護紋在玉面上泛著紅光,“玉說,地脈之眼在流血!”
墨念看向裂谷,原本合攏的裂縫又滲出灰黑色的霧,活土在霧里慢慢變得灰白。她突然明白,蝕地獸的根在地脈之眼,只有堵住源頭,才能徹底消滅它。
“墨鱗,用你的墨蝶群引開它!”墨念將噬魂獠劍插進地脈之眼,“星澈,用星軌紋加固周圍的土地!橙禾,把靈土填進劍周圍的裂縫!”
墨鱗的墨蝶群化作暗金色的云,繞著巨獸的爪子飛舞,翅上的甜核粉讓灰霧不斷消散。星澈的星隕流光在地面劃出星軌,將地脈之眼周圍的土地凝成堅硬的冰,暫時困住巨獸。橙禾將靈土填進劍周圍的裂縫,黃琮葫的“厚”字亮起,土地開始緩緩愈合。
“成了!”墨念大喊,“星澈,用星軌光引爆天核!”
星澈的星隕流光突然爆發(fā)出耀眼的藍光,甜核在藍光里炸開,金色的甜氣順著地脈之眼滲入地下,蝕地獸的嘶吼聲漸漸減弱,最后化作一縷灰霧,消散在風中。
裂谷的土地徹底愈合,活土泛著金燦燦的光,無數(shù)細小的綠芽從土里鉆出來,像給大地織了層毯子。墨芽的伴生蝶在芽間飛舞,金紅翅尖沾著甜晶,讓綠芽長得更快了。
“地脈之眼的活土回來了。”橙禾撫摸著黃琮葫,谷物環(huán)的黃玉珠又恢復了溫潤的光,“它說,以后會幫我們守著地脈,不讓蝕地獸再生?!?/p>
墨念蹲在地脈之眼的位置,看見土里嵌著顆小小的甜核,正是剛才爆炸后留下的。她輕輕撥開泥土,甜核里竟映出阿念婆婆的笑臉,像在說“做得好”。
掌紋河的活紋水重新滲進土地,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,倒映著墨色山脈和新綠的田野。墨芽的伴生蝶落在黃琮葫上,金紅翅尖與土黃色的葫蘆相映成趣,小姑娘突然笑了:“黃琮葫和橙光葫是好朋友呢,一個管地,一個管甜?!?/p>
星澈的星隕流光突然發(fā)出清越的鳴響,星軌紋在天空劃出一道彩虹,彩虹的盡頭是橙園的老橙樹,樹上的憶甜果正泛著金燦燦的光。墨鱗的墨蝶群落在樹梢,翅上的暗金紋路與果實的金邊相映成趣,像在說“今年的果子會更甜”。
老狐嫗坐在田埂上,銀狐簪泛著溫潤的光:“阿念婆婆說,地脈的活氣是掌紋河的根,根扎得深,河才能流得遠。”她看向橙禾,“小伙子,以后黃琮葫就交給你了,記得常來掌紋河,我們的活紋水,永遠給你留著?!?/p>
橙禾用力點頭,黃琮葫的“厚”字在陽光下泛著光:“我會的,以后我家的憶甜果,也永遠給你們留著?!?/p>
掌紋河的漣漪輕輕拍打著河岸,活紋在水底流淌,像在為這場關于土地與甜靈的相遇,低聲吟唱著溫柔的歌謠。而那只黃琮聚氣葫,被橙禾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,土黃色的器身上,仿佛真的有大地的脈搏在沉穩(wěn)跳動,映著所有人臉上的笑意,溫暖得讓人想把這一刻,永遠存進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