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大都督,起初,弟兄們都不解,甚至有畏懼?!崩钚N緵]有隱瞞,“但將軍只問了三個問題?!?/p>
他將葉凡那三個直擊人心的問題,原原本本地復(fù)述了一遍。
書房內(nèi),鴉雀無聲。
林戰(zhàn)的敲擊聲,停了。
他緩緩閉上眼,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。
良久,他才睜開眼,那雙虎目中,是贊許和憂慮。
“他不是在打仗,他是在用三千人的命,給幽州換來一個太平?!绷謶?zhàn)的聲音很低,“這小子,他要做的比我想的還要多?!?/p>
林慕雪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
她懂了。
葉凡不是在豪賭,他是在用最慘烈的方式,去結(jié)束這場戰(zhàn)爭。
因為幽州耗不起,因為朝廷的援助遲遲不到。
他真傻!
“他讓您守好幽州。”李校尉將葉凡的原話帶到,“他說,他不是一個人在打。”
林慕雪的指甲,深深嵌入了掌心。
夜深了。
幽州城卻亮如白晝。
家家戶戶張燈結(jié)彩,酒館里擠滿了狂歡的軍民,勝利的鐘聲還在一下下回蕩。
這潑天的喜悅,卻無法透進(jìn)大都督府書房的窗。
林慕雪站在巨大的沙盤前,纖細(xì)的手指,輕輕劃過那片代表著匈奴腹地的廣袤區(qū)域。
那里,沒有標(biāo)記,一片空白。
就像葉凡的未來,一片未知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戰(zhàn)走到她身后。
“爹,”林慕雪沒有回頭,聲音有些發(fā)飄,“我們贏了,不是嗎?為何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?!?/p>
“因為你心疼了?!绷謶?zhàn)一語道破。
林慕雪渾身一顫,戳中了她最柔軟的心事。
“你心疼他,也心疼那些死去的和還活著的兵。”林戰(zhàn)走到沙盤另一側(cè),與女兒隔著一片山川河流的模型對望,“雪兒,這就是戰(zhàn)爭?!?/p>
“它不是捷報上的幾個字,也不是功勞簿上的一筆功勛?!?/p>
“它是李校尉受傷的胳膊,是城外那近千個再也回不來的名字,也是葉凡此刻正踏著的那片,不知埋著多少尸骨的草原?!?/p>
林慕雪的眼眶,慢慢紅了。
她抬起頭,那雙清亮的眸子里,第一次有了懇求:“爹,派人去接應(yīng)他吧。把我們所有的騎兵都派去,還來得及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