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至德、李敬玄與眾臣齊齊躬身,聲音整齊。
車輦緩緩啟動,車輪碾過青石板路,發(fā)出“咕嚕咕?!钡穆曧?。
李治掀開車簾一角,看了一眼立在宮門前的李弘,目光中滿是對這個兒子的厚望與擔憂,
他既盼李弘能扛起監(jiān)國重任,又怕這朝堂的風雨傷了他的仁厚心性。
武媚娘坐在一旁,將李治的神色盡收眼底,她輕聲道,
“皇上放心,弘兒沉穩(wěn)聰慧,又有戴、李二人從旁輔佐,長安的局面定能安穩(wěn)。”
“這次東巡,也正好讓弘兒多些歷練,增長統(tǒng)籌各方、調(diào)度資源的才干,
有了獨掌朝政的經(jīng)驗,日后方能更好地擔起社稷重任?!?/p>
李治靠在車輦的軟枕上,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,輕嘆一聲。
“但愿如此?!?/p>
“弘兒自幼在東宮長大,性子仁厚,只是這朝堂險惡,人心難測,各方勢力盤根錯節(jié),怕是免不了要讓他受些磨礪了?!?/p>
車輦一路駛出長安,朝著東方而去,而此時的關(guān)中大地,正被一場罕見的大旱籠罩。
咸亨二年五月,關(guān)中大地烈日如炙,赤地千里。
自入春以來,滴雨未沾,田疇龜裂如老龜背甲,禾苗枯槁似敗絮飄蓬。
渭水支流皆已斷流,河床裸露,亂石嶙峋,往日里灌溉沃野的水車早已停轉(zhuǎn),輪軸干裂,蒙塵覆土。
長安城外,右衛(wèi)率府營地之中,更是一片愁云慘霧。
士兵們面黃肌瘦,衣衫襤褸,手中握著的粗瓷碗空空如也,唯有幾顆干癟的粟米粘在碗壁。
營壘角落,幾名士兵正圍著一棵枯榆,用石斧艱難地剝著樹皮,榆皮干澀難咽,卻成了眼下唯一的果腹之物。
另有數(shù)人蹲在草叢間,仔細撿拾著蓬蒿的種子,蓬實細小如沙,
需積攢半日方能湊夠一小把,入口苦澀,難以下咽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一名年輕士兵捧著榆皮,剛咬下一口便劇烈咳嗽起來,枯槁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,
“這東西……這東西實在難咽,再吃幾日,怕是五臟六腑都要被刮破了……”
身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中滿是無奈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