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念一路狂奔回縣衙。
縣衙大門洞開,外圍滿了黑壓壓的百姓,指指點點的議論。
她撥開人群,沖進縣衙,眼前的一幕讓她如遭雷擊——
李縣令官帽已被褫去,一身灰布素袍,失魂落魄立于庭中。
一名欽差手持一卷公文,朗聲宣讀:“奉樞密院札子,并圣上諭示:吉州縣令李開濟,溺職辜恩,縱子為惡……即日革職,貶為庶民?!?/p>
“阿爹!”
李念兒嘶聲尖叫,撲上前死死攥住父親衣袖:“這不是真的!他們是誣陷!你說話?。 ?/p>
李縣令緩緩抬起頭,看到狼狽的女兒,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羞慚,嘴唇哆嗦著,最終只是頹然道:“念兒……晚了……都晚了……”
門外的百姓見狀,議論聲愈發(fā)大了起來,快意與嘲諷毫不掩飾:
“呸!報應(yīng)!李念兒,你也有今天!”
“平日里仗勢欺人,如今看你阿爹還怎么護著你!”
“滾出吉州!”
緊隨其后趕來的楊娘子、繡娘及伙計們站在人群前列,看著這一幕,只覺胸中一口惡氣長長吐出,暢快無比。
李念兒聽著四周的唾罵,看著父親絕望的神色,最后一絲僥幸也徹底崩塌。
她猛地轉(zhuǎn)向欽差,嘶聲力竭地哭喊:“我姨母是京城五品誥命!你們不能這樣!”
那欽差卻只是冷眼一掃,語氣冰寒:“李女公子,此事已圣旨欽定,無可更改?!?/p>
他隨即對李縣令漠然道:“李公,攜家眷收拾速速離衙吧?!?/p>
李念兒眼睜睜看著父親如同被抽走了脊梁般萎頓下去。
她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,放聲痛哭。
往日的囂張氣焰、錦衣華服,此刻盡數(shù)化為烏有。
從眾星捧月的縣令千金,一朝跌落,成了全城笑柄、失勢的平民之女。
她甚至在心中埋怨,姨母為什么不幫自己?
她轉(zhuǎn)而質(zhì)問起自己的父親:“阿爹!那姨母呢?她怎能眼睜睜看你被革職?她欠我娘親一條命??!她當(dāng)年親口承諾要護我們周全的!她怎能見死不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