繡娘伙計們?nèi)巳四樕涎笠缰矚?,手腳麻利地穿梭忙碌,干勁十足。
門前車馬絡(luò)繹不絕,城中富戶官眷紛紛攜禮來賀,廳堂內(nèi)熙熙攘攘,幾乎無處落腳。
更有兩名州衙差役奉命守在門外,彰顯著繡樓如今的非凡地位。
而對街的周記繡坊卻門庭冷落,連個人影都瞧不見,坊內(nèi)僅剩的幾個伙計也心不在焉,頻頻探頭張望,恨不得立時跳槽到對街去。
陸昭若正含笑與幾位前來道賀的富家娘子寒暄。
這時。
前任李縣令領(lǐng)著李念兒低頭趨步而入,身后幾名家仆抬著兩只沉甸甸的木箱。
霎時間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對父女身上。
李念兒一進(jìn)門,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掃過滿堂輝煌……
但見繡樓內(nèi)綢緞流光,賓客如云、笑語喧闐,比她那日打砸時不知氣派了多少倍!
她心底頓時涌起一股妒恨與酸澀。
憑什么?她不過一個區(qū)區(qū)低微的商婦,如今竟能有這等的風(fēng)光?
而自己不但沒能替兄長報仇,如今還要毫無尊嚴(yán)地捧著家產(chǎn)來賠償于她!
陸昭若緩步上前,李員外趕忙躬身作揖,姿態(tài)謙卑至極。
李念兒在李員外的提示下,也跟著行禮,始終不敢抬頭。
陸昭若目光掠過她腫脹泛紅的半邊臉頰。
嘖,這是昨日歸家后,沒少挨家法伺候。
李念兒察覺到她的目光,頭低得更深了。
李員外堆起滿臉歉疚的笑,眼角余光卻瞥見堂中幾位本地豪紳與官家女眷正冷眼望來,心中更是凜然,深知陸昭若如今地位已非同往日,只得硬著頭皮說了好些“小女無知,沖撞東家”、“還望海涵”的客套話,隨即命人將箱籠打開,露出里頭白花花的銀錠。
陸昭若只掃了一眼,便淡淡道:“石頭,去清點。”
待石頭粗粗驗過,回稟數(shù)目,陸昭若這才看向李縣令:“李員外,這些,還少了七百兩?!?/p>
李縣令臉色一僵,險些失聲:“這……陸東家明鑒,這已是家中所能籌措的全部現(xiàn)銀了,整整兩千兩,怎、怎會還不夠?”
不等他辯解,冬柔已捧著一本明細(xì)賬冊上前,徑直遞到他眼前。
陸昭若唇角微揚,笑意清淺卻不容置疑:“那日令愛率眾打砸我這繡樓時,無論是傾覆的茶盞,還是斷裂的繡架,每一針一線,我都當(dāng)場記在了心里。事后面對那滿地狼藉,我更命人逐一查驗,詳錄在冊,分毫不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