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天光初透。
陸昭若收拾妥當(dāng),正帶著孫敬出門往相國寺去。
雖然昨日蕭夜瞑已條分縷析地排除了所有可能,言明并無符合她夢中形象的已故將軍,但她心中那份由夢境牽引的執(zhí)念并未消散。
她仍想去相國寺的碑林親眼看看,那些冰冷的石刻里,或許藏著一絲被軍錄遺漏的線索。
剛踏入院中,便是一怔。
只見晨曦薄霧里,蕭夜瞑正背對(duì)著她,蹲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用指尖逗弄著蜷在石階上的阿寶。
阿寶舒服地瞇著眼,喉嚨里發(fā)出咕嚕咕嚕的聲響。
蕭夜瞑肩背松弛,側(cè)臉上帶著一抹罕見的、全無防備的柔和笑意,竟有幾分少年般的明朗。
腳步聲驚動(dòng)了他。
蕭夜瞑猛地回頭,見是陸昭若,嘴角那點(diǎn)笑意瞬間凝住。
他慌忙起身,動(dòng)作快得驚走了阿寶,下意識(shí)地抬手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袖口,耳根微紅,目光游移,無處安放。
陸昭若將他這番窘態(tài)盡收眼底,溫溫一笑,問道:“蕭將軍怎會(huì)在此?”
“陸……陸娘子?!?/p>
他聲音有些干澀,“母親……母親吩咐,讓我……陪娘子去一趟相國寺?!?/p>
陸昭若靜默一瞬,目光掠過他緊繃的下頜線和泛紅的耳廓,微微頷首:“有勞蕭將軍?!?/p>
蕭夜瞑松了口氣,又急忙道:“路途不遠(yuǎn),我已備好馬車,由……由我親自駕車便可。”
言罷,他瞥了一眼陸昭若身后的孫敬,又道:“孫敬今日可留在府中歇息?!?/p>
孫敬聞言,并未立即應(yīng)聲,只將目光投向陸昭若,等她示下。
陸昭若對(duì)孫敬略一頷首:“孫敬,你便留下吧?!?/p>
“是,東家。”
孫敬抱拳應(yīng)下。
蕭夜瞑側(cè)身引路:“娘子請。”
晨光熹微中,他挺直背脊走在前面,步伐刻意放得沉穩(wěn)莊重。
陸昭若緩步跟在后頭,瞧著這位于千軍萬馬前尚能指揮若定的男子,此刻卻因與她同行而緊張得幾乎同手同腳,唇角不由牽起一絲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