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撲上前,踉蹌著一把推開蹲在一旁的耿瓊?cè)A,抱住阿茹尚有余溫的尸體,雙手沾滿了黏膩的鮮血。
他霍然抬頭,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滔天的憎恨,直直射向耿瓊?cè)A:“毒婦!你……你簡直是個瘋子?。 ?/p>
耿瓊?cè)A被推得微微晃了一下,卻順勢站起身。
她舉起手中那支被鮮血浸透、不復光華的金簪,端詳著簪身上蜿蜒流下的血痕。
孟江雙目赤紅,怒不可遏:“毒婦!你……你簡直罔顧人倫?。 ?/p>
聽到孟江的怒罵,她反而大笑了起來。
孟江強壓著顫抖,厲聲命令道:“來人!取紙筆來!本官今日便要休了這妒忌殘忍的惡婦!休書寫下,即刻將她押送至后山家庵,永世不得踏出庵門半步!我要你……日日青燈古佛,為你今日造下的殺孽懺悔!”
耿瓊?cè)A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她通紅的雙眼死死盯住眼前這個她曾傾盡一切去愛慕的男人,聲音嘶啞:“你說什么?休了……我?將我囚禁家庵?”
孟江回望她的眼神里,只剩下毫不掩飾的憎惡與恐懼,冰冷刺骨:“我沒立時殺了你,已是念在往日情分?!?/p>
“你敢!”
耿瓊?cè)A厲聲尖叫。
“我如何不敢?”
孟江的斥問。
四目相對的一瞬,耿瓊?cè)A猛然驚醒。
是了,她的母家早已零落,皇后娘娘的憐憫也已耗盡。
如今的她,無依無靠,他當然敢!
就在這一剎那,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決堤涌來。
她憶起七年前,自己將笄之年方過,正值韶齡的少女時,在一次宴會上,無意間撞見了時任四品官的孟江。
他那時俊美倜儻,言談風趣,幾句溫言軟語,便輕易撩撥了她懵懂的心弦。
這樁隱秘的心事,終究被孟江的正妻——那位出身狄國公府卻體弱性軟的狄氏察覺。
狄氏是下嫁孟江,深愛著孟江,竟選擇了隱忍。
可她那時明知是錯,卻沉溺于情愛,無法自拔。
然而,此事終究被狄國公知曉,一怒之下,耿家便從四品京官被貶至吉州城。
在被貶的顛沛路途上,她的母親不堪屈辱與勞頓,病故途中。
兩年后雖蒙恩召回,父親卻也已憂憤成疾,撒手人寰……
是她當年那一點天真愚蠢的愛慕,不僅拖垮了家族,更間接害死了自己的雙親!
她回來后,恰逢狄氏病重彌留,她懷著滿腔的恨意與不平,在病榻前活活將那個軟弱的正妻氣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