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在這掌控感中感到松了一口氣。
叁周后,公司新來了個姓鄧的人,叁十多歲,西裝穿得板正,說話也有規(guī)矩。
第一天報到時笑著自我介紹,說是“總部派下來支援財務對接”。
沒人問他是哪家“總部”。
第二天,他開始一個個找人喝茶,查賬、理人事,查到后勤部那邊,問得最多的是一句:
“聽說你們這邊原來有個姓陳的管倉庫的?還在不在?。俊?/p>
陳添福一向低調中庸,平日里在公司并不起眼。如今已過去一段時間,真正記得他的人,幾乎找不出來了。
有個老文員笑著回:“陳添福?不太清楚,他好像不常來公司,做事都挺低調的。”
“那他平常在哪辦公?”
“那就不記得了。”
鄧先生點點頭,沒再追問,但那天下午,他盯著儲存室的舊文件柜看了很久。
晚上,阿榮把一份內部通知放在桌上:“那個人……鄧啟明,好像是從九龍那邊調過來的?,F(xiàn)在調我們賬的順序了?!?/p>
“他問什么?”
“問老陳?!?/p>
沉時安沒動,繼續(xù)翻著手中的賬簿。茶水溫著,沒喝。他看了幾秒,然后合上賬本,輕聲說:
“動作還挺慢。”
沉兆洪都死快叁個月了。
阿榮一怔:“什么?”
“他是來接位置的?!背習r安淡淡道。
他將賬本推開,起身走到窗邊,背對阿榮。
窗外天色正暗,雨點密密地敲在玻璃上。他站著不動,手插在褲袋里,眼神落在模糊的倒影上。
這張死人皮,確實有點穿得太久了。
第二天下午,沉時安主動約了鄧啟明。
約的地方是舊碼頭那邊一間不掛牌的舊茶樓。陰雨,沒開燈。
包間窗子糊了磨砂紙,木門一關,屋里連外面的雨聲都聽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