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醒來時,被困在一個很熱的懷抱里。
任子錚躺在她身側,像條巨蟒,纏得她快透不過氣,不動聲色地吻她耳朵,下巴,臉頰。見她睜開眼,他順勢吻上她的眉梢,又重又燙。
任知昭睡得暈暈沉沉,意識陷在短暫的空白里,肌肉記憶讓她本能地想要回吻,可下一秒,她聽到他開口:
“你冷靜了嗎?”
任知昭被澆醒了。
室內開了盞小燈,燈光昏黃,勾勒著他的眉骨,他的鼻梁,他的唇線。
他離得那么近,她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的彎曲。
她沉默地看了他幾秒,忽然笑了。
這種近乎潑皮無賴的執(zhí)著,竟然有點好笑,讓她忍不住。
“不冷靜會怎樣?”她啞聲開口,“你要把我變成閣樓上的瘋女人嗎?”
任子錚的表情瞬間變了,睫毛在她眼底顫得像要碎掉。
“噢,別難過了?!?/p>
她都沒難過呢,他怎么替她難過上了。
她用悲憫的語氣低聲道。要不是此刻雙手還被捆著,她會捧住他的臉可憐他,
“閣樓上的瘋女人最后死了,羅切斯特先生最后殘了,但是收獲了美美的愛情,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。這不是你想要的嗎?”
任知昭自言自語般地說,她從沒指望任子錚聽懂她的這些啞謎。
可她從他縮動的瞳仁里看出,他聽懂了。
這一晚,任子錚仿佛突然開了竅。
她每一句諷刺,每一個暗喻,他都聽懂了。
他明白,在她眼里,他和那些背棄她,打壓她,傷害她千百遍的親人沒區(qū)別。
他明白,在她眼里,他是給她貼上“瘋癲”標簽,囚禁她的惡人。而他之所以這樣做,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幸福。
任子錚接受不了。呼吸突然重了,急促而壓抑。
她這張嘴,還是別說話的好。
“昭昭……我……我為了你……”
我為了你,付出了一切。
我為了你,已經做到這個地步。
你在醫(yī)院躺了幾個晚上,我就幾個晚上沒有合眼。
你以為,我是怎么在叁天之內為你創(chuàng)造出你這段時間所享受的一切?
我本可以把你帶去舊金山,帶在身邊??晌遗虏灰粯拥臍夂驎屇銘?,也不想你為了定期的復診兩頭跑。
我寧可自己多跑幾趟,我不怕辛苦。
我甚至下定決心,要在這個我自己創(chuàng)辦卻恨我的破公司里一直熬,熬到它被收購或是上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