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實上,白玉京確實有幾位與三掌教關(guān)系相熟的姐妹,小有感傷,說見面不如耳聞。要知道在那之前,與二掌教互換兩拳的阿良,可是白玉京那百年之內(nèi)被提及最多的一個外人。
年輕隱官則不然,見面之后,只會讓人覺得名不虛傳。
陸沉說道:“陳平安,以后游歷青冥天下,你跟余師兄還有紫氣樓那位,該如何就如何,我反正是既不幫理也不幫親的人,作壁上觀,等你們恩怨兩清,再去逛白玉京,比如青翠城,還有神霄城,一定要由我?guī)罚痛苏f定,約好了啊。”
陳平安置若罔聞,只是以左手再遞一拳,是鐵騎鑿陣式。
陸沉立即閉嘴,心虛得很。
仙簪城就像一位亭亭玉立天地間的婀娜神女,外罩一件遮天蔽日的法袍,卻被打出一個巨大的凹陷。
拳頭懸停,距離山城,只差數(shù)十丈。
從仙簪城“半山腰”一處仙家府邸,一頭年輕容貌的妖族修士,擔任副城主,他從床榻上一堆脂粉白膩中起身,毫不憐香惜玉,手推腳踹那些姿容絕美的女修,靠近床榻的一位狐媚女子,滾落在地,顫顫巍巍,她眼神幽怨,從地上伸手招來一件衣裙,遮掩春光,他披衣而起,猶豫了一下,沒有選擇以真身露面,向屋外飄蕩出一尊身高千丈的仙人法相,氣急敗壞道:“哪來的瘋子,為何要與我仙簪城為敵,活夠了,著急投胎?!”
那道人法相,又是一拳。
就是回復。
現(xiàn)出千丈法相的大妖一時語噎。
所幸仙簪城的天地靈氣又自行聚攏一處,扛下那蓮花冠道人的筆直一拳。
這一拳罡氣更加氣勢如虹,對于仙簪城修士而言,視野所及的那份異象,便是城內(nèi)風起云涌,無數(shù)靈氣迅速匯聚成一片云海,那白云如同一把豎起的梳妝鏡,擋在那一拳之前,然后有一拳搗亂云海,拳頭驀然大如山岳,仿佛就要下一刻就直撲修士眼簾。
法相巍峨的年輕隱官,一拳揉碎白云。
此人此時此景,只教仙簪城女官們,心思化作情思。
蠻荒天下,就只有一個天經(jīng)地義的道理,強者為尊。
仙簪城最高處,是一處禁地煉丹房,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修士,原本正在手持蒲扇,盯著丹爐火候,在那位不速之客三拳過后,不得不走出屋子,憑欄而立,俯瞰那頂蓮花冠,微笑道:“道友能否停手一敘?若有誤會,說開了就是。”
視線中,那道人,半城高。
拳撼高城。
這位仙簪城城主雖然神色自若,實則憂心忡忡,善者不來來者不善,不知道怎就惹上了這么一位不速之客。
照理說仙簪城在蠻荒天下,好像一直沒什么死敵才對,況且仙簪城與托月山一向關(guān)系不錯,尤其是先前那場大舉入侵浩然天下的大戰(zhàn),蠻荒六十軍帳,其中將近半數(shù)的大妖,都與仙簪城做過買賣。前不久,他還專門飛劍傳信托月山,與一躍成為天下共主的劍修斐然寄出一封邀請信,希望斐然能夠大駕光臨仙簪城,最好是斐然還能不吝筆墨,榜書四字,為自家平添一塊嶄新匾額,照耀千古。
而且斐然還親筆回信一封,答應了此事,說近期會做客仙簪城。
不曾想斐然還沒來,倒是先來了個氣象驚人的道士。
上一次遭殃,還是場無妄之災,那頭真名朱厭的搬山老祖,早年在去給曳落河那位姘頭道賀的途中,曾經(jīng)肩挑長棍、御劍路過此地,只覺得此城過高,太礙眼,朱厭便現(xiàn)出真身,卯足勁,對著一座仙簪城敲打了十數(shù)悶棍。
只是未能徹底打破禁制,雖說仙簪城當時確實岌岌可危,搖搖欲墜,可終究未曾一棍打入城內(nèi),不過后來有些小道消息,只在蠻荒山巔流傳,是仙簪城的上任城主,私底下破財消災了事。在那場浩劫過后,仙簪城又經(jīng)過數(shù)千年的苦心經(jīng)營,不斷建造、修繕山水陣法,今非昔比。
陳平安抖了抖手腕,先用三拳練練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