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沉的望了一眼副將,眸中的鋒芒使副將渾身一緊,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便趕忙低下頭去,等著王爺責罰。
“妄議姑娘,罰軍棍二十?!逼毯?,王爺道:“出去?!?/p>
副將低聲應了一聲是,隨后低著頭快步出了廂房。
副將一走,廂房內便只剩下了一個楚珩,無邊的寂靜包裹著他,他的目光又一次望過去,想去看秦禪月的影子。
但瞧不見了。
不知道秦禪月去了何處。
楚珩的眼眸垂下來,靜靜地在床榻間躺著。
許是因為這一場假造的有點真的緣故,他的身體真的覺得有些虛弱,讓他緊繃的精神有片刻的恍惚,就在這恍惚間,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,那時候的他也曾幻想過去娶秦禪月,但秦禪月一口回絕了他的養(yǎng)父。
那時候他就明白了,秦禪月不會喜歡他。
秦禪月日后當然可以再嫁,但是不是他。
他也是不好的。
他用了太多的毒,身體并不康健,一生不會有子,舊傷也太多,不知道什么時候便隨風而去了,這樣的他,并不能給秦禪月一個完整的,美好的一生。
她也并不喜歡他這樣的人,她喜歡溫柔的書生,喜歡詩詞歌賦,喜歡忠義侯那樣的人,而他——
他張開手,看著自己滿是傷痕老繭的手掌,隨后慢慢的將手縮回到了被子里。
也沒關系,他想,不是他反而更好。
他死的那一天,她也并不會傷心,等到百年后,世人會將他們的名字一起祭奠,提到秦禪月的時候,總會提到她的養(yǎng)兄,這就夠了。
南疆遼闊的山野里,翻滾的毒蟲中,生出了最寬裕,最潔白的愛。
而秦禪月對此一無所知。
她從不曾知道,她的養(yǎng)兄背負著什么在愛她。
給我找八個男人呢!
午時末,秦禪月正從副將的口中得知養(yǎng)兄受傷的來龍去脈。
她那一封信到了之后,養(yǎng)兄就開始排查軍中的奸細,那奸細看自己暴露,干脆一刀捅了大兄,大兄昏迷不醒,亦不知道這軍中還有多少奸細,所以才會連夜回長安養(yǎng)傷。
一旁的副將還安撫秦禪月:“王爺征戰(zhàn)多年,肯定不會倒在這里,大姑娘莫要擔憂,說不準過些時日,王爺就醒來了?!?/p>
秦禪月這樣一聽來,又覺得xiong口間堆積的難過散了一些。
她想,最起碼大兄還完整回來了,總好過上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