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等來等去,等的心口都發(fā)焦。
這種亂遭事兒發(fā)生的時候,越是往后,越是著急,她見不到婆母,就總覺得婆母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吃苦,牢獄啊,那得是多嚇人的地方?
這朝堂風(fēng)云變幻,難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變故了?
人不能亂想,越想越慌,可是不想又不行,她腦子里哪里裝得下別的呢?
柳煙黛像是熱鍋螞蟻一樣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等到了晚上,她實在是熬不住了,遣人去打聽了太子的方位,加急加點叫人在小廚房弄了一籠糕點,坐上馬車就往大理寺官衙而去。
她這些時日一直跟太子廝混,身邊的丫鬟也隱隱探知到了一點兒,但是也不敢多說,主子怎么吩咐,她們就怎么安排。
不到半個時辰,柳煙黛的馬車就停在了大理寺官衙的后門處。
官衙都是在一處的,大理寺旁邊就挨著鴻臚寺,上職的地方都離得很近,距離六部其實也就幾個拐巷的距離。
為了防止被發(fā)現(xiàn),柳煙黛特意換了一輛沒有戴家徽的馬車,免得被人發(fā)現(xiàn)是誰家的,又讓丫鬟們都換下府內(nèi)一樣的丫鬟衣裳,只穿一些樸素的尋常衣裳,叫人摸不出來路,然后做賊一樣摸去了大理寺官衙后門,叫人去通稟太子。
太子當(dāng)時正在衙房里看卷宗呢。
他這人心眼小,特記仇,只要開罪過他的,他都記得,這回落到了他手里,全都被他清算一遍,有仇的重點打擊,沒仇的、但是也一直不肯投靠太子黨這邊的順手抽一嘴巴子,自己手底下的輕輕放下,想拉攏的再塞點好處。
這樣一趟走下來,外頭的天兒都擦黑了。
衙房里的燈火融融的亮著,太子端坐在公案后,順手圈出來幾個接下來要弄死的二皇子黨。
徽墨在云煙紙上劃過一道道痕跡,每寫下一個名字,太子的心情都更舒暢幾分。
恰在此時,衙房的門被人敲響。
太子道了一聲“進(jìn)”,門外的人小心行進(jìn)來后,在太子案前低聲道:“啟稟殿下,方才外頭來了信兒,說是——那位來看您了,說是操心您晚上沒用膳,特意給您送來了些,眼下就在后門處等著?!?/p>
太子旁邊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稱呼柳煙黛,真要是個姑娘就算了,這位可是他人妻,叫世子夫人也有些不對味兒,所以干脆含含糊糊的喊一聲“那位”。
太子當(dāng)時手里正拿著毛筆,琢磨著下一個該怎么弄死,突聽了這么一句話,人先怔了兩息,隨后忙站起身來,自大理寺衙門而出,一路行向后門。
大理寺的后門通后巷,算不得多開闊,就是一個兩扇后門而已,需繞過兩條長廊,行過幾階青石階。
太子難以形容他跨過這幾條長階時候在想什么。
他母親早亡,往后的半生一直跟這個打,跟那個打,打來打去,也沒有一個女性長輩告知過他女人該是什么樣的,就算沒亡之前,也不曾體會到什么來自母親的愛意,天家情薄,愛也愛的權(quán)衡利弊,雖然貴為太子,但是一輩子都在被打壓,狂妄中總摻雜著幾分冷酷,大概是沒被愛過,所以并不能理解什么是愛。
他外表看起來貴不可攀,其實內(nèi)里貧瘠,一片荒蕪。
在柳煙黛之前,他沒有過什么女人,對女人的想象和渴望大概就停留在一個rouyu的想象上,他一直覺得,女人的作用就是滿足他自己,他粗暴的把“愛”和“欲”劃了一個等號,以為床上的恩寵就是他的愛。
但是當(dāng)聽旁人說,柳煙黛擔(dān)心他沒用過膳過來給他送糕點的時候,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來一種奇怪的暖流,發(fā)燙的頂著他的xiong膛。
這是他沒體會過的感覺,讓他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,沒人教過他怎么應(yīng)對一個深夜前來的女人送來的糕點。
他掠過長廊,正走到后門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