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最暖時候的日頭曬著庭院,庭院琉璃瓦被曬的暖烘烘的,
屋脊上的貍奴抻著懶腰,“喵嗚”的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,正甩著尾巴盤下身子呢,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的動靜。
管家嬤嬤匆忙自賞月園外奔過來,一路直奔廂房門口,到廂房門口后,管家嬤嬤在外間稟報。
內(nèi)間里面裝病的秦禪月本來正靠坐在矮榻上吃小點心,看關(guān)于南疆的一些地質(zhì)風(fēng)俗的一些話本與卷宗。
她沒去過南疆,對這地方頗為好奇,聽聞南疆那頭在冬季時候也是熱的,她到了那兒,倒是不必帶狐裘了,又聽說南疆盛產(chǎn)瓜果與花漿,用來給絲絳染色最艷麗,那地方的錦緞也是最好的,她過去了,得好好見識見識。
秦禪月正塞了一個蜜棗進(jìn)口中,聽見外面有人稟報,便喚了一聲“進(jìn)”。
外面的管家嬤嬤跑進(jìn)內(nèi)間來,在珠簾外站定,隔著一道簾子,神色惶惶的說道:“夫人——太子親臨了!”
秦禪月當(dāng)時一口蜜棗沒嚼好,硬生生咬到了自己舌頭上。
現(xiàn)在宮里時局不定,永昌帝重病一直不曾出現(xiàn),很多人都猜測他已經(jīng)死了,二皇子萬貴妃被囚,秦禪月也猜測這倆人沒有好下場,太子一人坐鎮(zhèn)皇宮,就等著挑個好日子上位呢,這種時候,太子來她忠義侯府做什么?。?/p>
打二皇子就算了,可千萬不要來打我啊!
秦禪月越想越覺得慌亂,她心說,難不成是太子知道柳煙黛失蹤的事兒是她做的了?
幾息之間,秦禪月活生生被嚇出來一身冷汗,忙道:“去,去將鎮(zhèn)南王請過來,快!”
外頭的管家嬤嬤應(yīng)聲,又為難道:“太子殿下已經(jīng)快到府門口了?!?/p>
秦禪月想起身去迎,又記起來了自己“重病”的事兒,匆忙又倒在床榻間,拎來個抹額帶自己腦袋上,揮揮手道:“來兩個人攙扶我起身?!?/p>
起身不說,還有旁的要弄,這桌上的瓜果點心要撤走,再端來一碗苦藥。
秦禪月一口將藥悶了,隨后裹著一身藥味兒,匆忙去門口相迎。
——
冬日間寒風(fēng)蕭瑟,自皇宮出來的太子儀仗停在忠義侯府門口。
太子剛行下轎子,便見秦禪月面色蒼白、身披厚狐裘、頭戴抹額,由兩個嬤嬤扶著,面帶冷汗的出來迎他。
太子站在馬車上看她,只覺得一片恍然。
他已經(jīng)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,他的心一直被放在熱鍋上煎熬,將他的血肉炸出油脂,他無時無刻不在經(jīng)受煎熬,時間一長,人便有些分不清過去往昔,他看見秦禪月,總會有一陣恍惚。
眼前的秦禪月與過去的秦禪月重疊,她一走過來,太子便下意識的在秦禪月的身邊搜尋。
以前秦禪月每次出場,都是披金戴玉,氣勢昂揚的,不管對上誰,都不曾弱下半分,而柳煙黛一直都會牢牢地跟在秦禪月旁邊。
她多數(shù)都是穿著白粉、嫩綠、鵝黃、淺藍(lán)色調(diào)的衣裳,遠(yuǎn)遠(yuǎn)一看,就覺得白白嫩嫩,分外可愛,跟在秦禪月身后,像是一坨毛茸茸的小狗,搖著尾巴汪汪叫的踩著四個小爪子跟著跑。
但他再抬頭,只看見一個面含悲切的秦夫人。
她的四周沒有柳煙黛,只有幾個半老的嬤嬤,爭相的攙扶她,生怕一不小心,便使秦夫人摔倒跌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