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四周沒有柳煙黛,只有幾個半老的嬤嬤,爭相的攙扶她,生怕一不小心,便使秦夫人摔倒跌傷。
太子的目光混混沌沌的落到秦禪月的身上,似乎過了兩息,才記起來,沒有柳煙黛了,只有一個秦禪月。
不過是幾日,秦禪月似乎已經(jīng)沒了半條命,連一貫高挺的脊背都垂下去,走起路來人似乎都在打晃,一副病入膏肓的姿態(tài)。
太子看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,恍若同病相憐。
他們的心都缺了同樣一塊,命運對他們一樣的殘忍,失去柳煙黛的痛苦,有另一個人一樣能明白。
太子的唇瓣顫了顫,擠出來一句:“平身,秦夫人,不必再向孤行禮?!?/p>
他也不配再讓秦夫人向他行禮,大別山柳煙黛失蹤一事,都是因他而起,若不是他與柳煙黛在一起,若不是他非要在大局未定之前去招惹柳煙黛,若不是他自負,認為沒人能傷到她,柳煙黛現(xiàn)在還能留在忠義侯府之中。
太子知道柳煙黛與秦夫人感情深厚,非是一般針鋒相對、互相悶氣的婆媳,反而更像是母女一般,失了柳煙黛,秦禪月定然痛不欲生。
也就是因為他是太子,所以秦禪月不敢說罷了,他若不是太子,早在柳煙黛被綁走的當日晚上,大別山初見的時候,秦禪月就撲上來抽他了。
思及大別山,太子的心痛了又痛,痛的仿佛已不知痛是什么滋味兒了,人被磋磨的漸漸麻木,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行下來。
他浮現(xiàn)出些許自罰的心思,甚至隱隱希望秦禪月上來給他一刀,這樣他也許能好過一些。
秦禪月似乎沒有讀懂他話語間的未盡之意,只恭敬地,沉默著迎太子入府。
說話間,兩人進府內(nèi)。
這座奢華的忠義侯府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么變化,依舊那樣奢華,所有事物都是按著原先的模樣存在的,石頭上的青苔,臺階上人行過的痕跡,似乎沒什么變化。
但是又有了很多變化。
太子想起來他在許久之前,來此參了一次宴會,那時候忠義侯還沒死呢,侯府有三個兒子,辦了一場熱鬧的宴,他還瞧見柳煙黛在花影間跳躍的往前走,臉蛋紅的像是天上的云霞。
后來,后來——
華麗的莊園依舊在,檐下的青松靜靜長,人卻瞧不見了。
太子行到廊檐下時,腳步略顯踉蹌,似乎隨時都要摔倒,秦禪月跟在他身后,心里越發(fā)惴惴不安,時不時瞟一眼太子的背影。
她心里還在想,楚珩怎么還不來啊?
兩人進了前廳后,秦禪月與太子落座,一旁的丫鬟給太子敬茶后,便出了前廳,這前廳中就只剩下了兩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