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倆出自一個地方,讀過一樣的書,看過一樣的戰(zhàn)場,骨子里都藏著一股敬畏秦家的勁兒,不管什么時候,瞧見了這些,他們都只覺得心暖。
世人皆怕鬼神,但當(dāng)鬼神是他們的父母親朋時,大概也就不怕了。
一般新娘子嫁入新門之后,要給公婆敬茶,但他們倆沒有這個流程,二人走入前廳之中后,默契的跪于蒲團上,給諸位先祖磕頭。
磕過頭,行過禮,就當(dāng)是見過他們的父母了。
瞧見爹娘的牌位,秦禪月心里其實還是有點不安的,當(dāng)初她不愿意嫁楚珩,現(xiàn)在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又嫁了,不知道母親會不會訓(xùn)斥她。
不過,若是真有魂魄的話,她爹娘應(yīng)當(dāng)也轉(zhuǎn)世投胎了,打不著她了。
磕過頭后,楚珩將她頭頂?shù)募t蓋頭撩起,燭火的光芒如水一般照在她面上,將她那張明艷嬌媚的面照出漣漣的光澤。
黛眉恰似纖鉤月,灼灼夭桃瑞露濃,銀燭光潤玳瑁筵,云錦層層五彩鮮。
一瞧見她的面,楚珩便覺得心里一陣陣發(fā)燙,祖宗靈前,他不曾去伸手摸她的臉,只是用目光將她描摹千百遍。
禪月禪月,觀我舊往,同我仰春。
如果愛意有聲音,此刻整個南云城都應(yīng)當(dāng)震耳欲聾。
秦禪月被他看的面色酡紅,抬眸嬌嗔的瞥了他一眼,道:“不出去迎酒了?”
接新娘子回來之后,須得去外面和那群賓客飲酒,他在這里和秦禪月耽擱,怕誤了外面的客人。
“我多陪陪你們?!彼麖钠褕F前拿起一壺酒,道:“你去給岳父、岳母倒酒,我來燒一燒金銀紙寶?!?/p>
今日大喜,他們當(dāng)陪老人家多待一會兒,外面的客隨時都能喝,又何須他去照看。
秦禪月起身去倒酒,楚珩便在盆里燃起火焰,橘紅色的火焰在火盆之中輕輕地?zé)?,讓楚珩又一次想起他的養(yǎng)父,現(xiàn)在也是他的岳父,一個端正寬厚的將軍。
岳父是個很好的人,楚珩一閉眼,仿佛就瞧見了岳父的音容笑貌,他——
楚珩恍惚的一瞬,往里面填金銀財寶的手慢了一下,被火苗燙了一下。
似是某種不祥的征兆,楚珩微微一震,收回手的瞬間,恰聽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,似是有人在高喊什么。
楚珩當(dāng)時正蹲在地上金銀紙寶,聽見動靜的時候回過頭來往窗外看了一眼。
前廳的門窗都緊閉著,屋內(nèi)燭火茂盛,隔著一層絲絹綢緞,他看不見外面的人影,只能聽見一陣陣桌椅倒地的動靜,似是還有人驚叫。
“怎么了?”秦禪月放下手里的酒壺,問道:“外面似是生了事?!?/p>
誰敢在鎮(zhèn)南王府生事?
“我去看看?!背裾酒鹕韥?,道:“你先回去,不必出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