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以為你來,是答應和我重新開始的?!逼降恼Z氣落入耳中,莫名聽出其中的質(zhì)問之意。
印蕓竹不敢看她的眼,怕多一秒便會淪陷得一塌糊涂。在對方最落魄失意的時候,自己卻是來給她以沉重打擊的。
“看到你沒事,我挺放心,”她別過眼,望向六棱格板磚中。央簇起的雜草,“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,不要在意網(wǎng)上的言論?!?/p>
江夢合根本不想聽這些無關痛癢的關心,然而現(xiàn)階段的自己沒辦法要求太多。
步步緊逼只會將人越推越遠,這是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次得到的慘痛教訓。印蕓竹比想象中更固執(zhí)倔強,哪怕從外表看如溫良無害的兔子,也會堅持自己的原則。
“這么絕情的???”
這句話更像江夢合的自嘲。
明知她有苦衷,當初分開的那段時間,自己也在夜不能寐輾轉反側。
印蕓竹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。
是啊,誰會傻到在原地等待毫無結果的戀情呢?
話音落下后不曾得到回應,江夢合抿唇:“抱歉,是我過界了,不該在這個時候和你提這些?!?/p>
她最懂得張弛有度,察覺到對方對兩人關系的排斥,索性岔開話題。無論是誰,都不希望被連番追問并不愿意回答的問題。
女人垂下眼睫,細密的剪影為雙眸渡上潤shi光澤,如同一種無聲的譴責。頎長身量立在眼前,莫名像垂危的藤蔓,甘愿為眼前人低下高傲姿態(tài)。
印蕓竹認為自己有必要說清楚,不能任由對方沉浸在愛情的幻想中。
想想便諷刺,如今斬斷兩人關系的利刃,居然握在她的手中。
“抱歉,我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沒法全身心投入,太草率開始一段感情,容易給你帶來痛苦?!?/p>
和江夢合相處久了,她也學會這些油滑委婉的話,給人“為你好”的錯覺。
女人沉寂的雙眸透不出絲毫光亮,就這么默默落在肩上,這讓印蕓竹更斷定自己是個渣女,連打的預防針都冠冕堂皇。
“朋友呢?做朋友也不行嗎?”江夢合小心翼翼詢問。
或許她的眼神太迫切可憐,印蕓竹又心軟動搖,像根擺動不定的墻頭草。
“不會打擾你,只是想給自己緩沖的時間?!?/p>
言外之意,緩沖過后,就是形同陌路。
“嗯?!庇∈|竹含。住下巴,半張臉縮進衣領里。
兩人無話,明明咫尺距離,抬手就可以觸碰,卻仿佛相隔萬里。
“你先上去吧,我在樓下吹陣風,讓自己清醒清醒。”
不知多久,江夢合打破沉默。
她似乎接受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。
聞言,印蕓竹沒再推脫,甚至如釋重負地輕呼了口氣。同她道別后,抬腳踏上臺階,背影像只倉皇而逃的兔子。
目送她進入電梯,江夢合靜默點煙,數(shù)著電梯到達樓層的時間,確認對方已經(jīng)到家,才揮散身旁繚繞的霧氣,重新坐回車內(nèi)。
指紋解鎖房門,多日沒見的小魚扒在門縫,見主人回來,沖人伸了個懶腰。好像習慣和印蕓竹聚少離多的日子,它又無精打采地貼著墻,沒事嚎叫兩聲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