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秉坐在椅上,面前的飯菜沒怎么動,像是還好生生的端來似的,他把人拉到身邊坐下,才道:“不知道,或許當(dāng)真是吃飽了撐的吧?!?/p>
駱氏來時,沈凌還曾當(dāng)著這青磚大瓦房里所有人說起過,言語之間似他也是有人給收拾屋子的了。
喜春看了看桌上的菜色,馬婆子幾個是積年的老人,是斷不會端了主子不喜的飯菜來的,她眉心蹙了起來,給他夾了幾箸,“可是這飯菜不合口味兒,我叫馬婆子給重新燒些來吧?!?/p>
她要走,大掌俯在她手上壓著,“不必麻煩了?!?/p>
“你陪著我用吧?!?/p>
喜春看著那俯在手上的大掌,她的手被包得全然看不到,嚴(yán)絲合縫的,心里柔軟起來,退了一步,給他夾了菜色,“我看著你用?!?/p>
要招待客人,哪能偷偷用飯的,喜春不想做這樣失禮的事兒。
周秉默默用起了飯菜。
等他用了些,喜春便回堂屋去了,何夫人正在跟何小雅講著話,無非就是告誡她往后說話要深思熟慮,到底人是官家小姐出身,他們只是商戶人家,都說民不與官斗,她還沒見過非要撞上去的。
喜春也寬慰了她幾句,用過飯不久,何夫人去見了周秉三個,出來時臉色有些淡,沒有談攏,她略坐了坐,便帶著何小雅跟喜春告辭了。
“那你慢走,回頭回了城里再約出來坐坐。”喜春沒問,仍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,送她登了車馬離去才返身進了門。
路過沈凌房里,只見他正在用飯。駱氏走了,廚房里只有馬婆子幾個,沈凌一個大東家總不能親自去動手的,這一想也就明白了。
喜春在房里午憩了會兒,醒來時周秉已經(jīng)出去了,馬婆子來給送了茶水,果然提及了晌午的事兒,“要老奴說,這沈家東家也是遭罪了,娶了個官家小姐甚也不會的,這心高氣傲的,還怪罪夫人你頭上呢。”
喜春半睡半醒的,聞言清醒了兩分,來了興致,“這你怎的知道的?”
馬婆子就端了個小凳子坐在喜春下邊慢慢講起來了,反正廚房那一攤子事兒也忙過了去的,“還不是晌午的時候,那官家小姐好大的排場呢,廚房里都讓出一半兒來了,他們還指著我們周家給她做了飯菜端給她呢,那婆子到點就到廚房里來問老奴要飯菜,憑什么啊,老奴當(dāng)然不給?!?/p>
“前幾日沈東家一塊兒吃那是他一個人,身邊也沒帶婆子做飯,就順手給做了,這烏泱泱好些個的飯菜還得問我們拿,咱又不是她沈家的仆婦呢,那婆子就擠兌人呢,說要不是夫人你來給主子爺鋪了房,叫沈東家看了好,回去說了一嘴兒,她們主子也犯不著跑這么個地方來?!?/p>
沈凌好面兒啊,見周秉這里都有媳婦來給收拾,回來后往軟椅上一坐,那模樣可是不得了,回去就一夸,駱氏心氣兒高啊,不服氣比不過一個鄉(xiāng)下來的,次日就帶了人烏泱泱的來給沈凌布置房間,勢要跟周秉的房間比出個高下來。
喜春這才知道她怎么非要選了周秉隔壁的房,“沒拿到飯菜,回去就吵架啦?”
“這倒不是,”馬婆子三言兩語說不清楚,只說聽到了幾個詞兒,“我叫丫頭去扯一把蔥來,正好叫她聽到了幾個詞兒,說甚包間兒,池子甚的,沒一會兒就鬧起來了,人也給氣走了,老奴也不懂。”
喜春卻是懂了。包間兒池子說的是湯池莊子的包間池子,駱氏非要跟她爭個高下,見她都有了包間兒池子,她哪里能沒有的,當(dāng)著面兒不好問沈凌要,回了房說了,沈凌定是把人給拒了,這才惹了駱氏不快。
想要房還不簡單,叫沈凌也投個十來萬進去,保管也給她安排一間的。
喜春拿這一間房她也不心虛的,比照著盛京湯池莊子的價目,周秉這十幾萬白花花的銀兩都夠她泡上好些年了,住在里頭都沒問題,拿得合情合理。
下晌日頭小了,喜春也沒等著跟周秉一塊兒,先回了府。
也是后來喜春才從他嘴里得知,駱氏氣得回了娘家后,沈凌倒是登了一回駱家門兒想接人,駱家推諉說想叫姑娘在家多住幾日,沈凌當(dāng)了真,當(dāng)真叫了人在娘家住著,每日請了馬婆子等人多做一份飯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