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家人手不夠,濃郁的花水出產量少,只有喜春這里有幾瓶兒,得來的給婆家、娘家的長輩們先送了一份,她手頭上也多,還等著薛家那邊盡早送來,叫覃五給拉到關外去的。
巧云巧香兩個跟著她朝外走,臨出門兒了,喜春回頭看了看,父子兩個一大一小的還是看著她,朝他們擺擺手:“好了,我走了,你們父子倆個在家中好好的,我跟黃夫人還不知道甚么時候回來,待會嘉哥兒回來你給他看看功課,再問問澤哥和辰哥的?!?/p>
周星星許是見她要走,葡萄似的眼中有反應了,小手朝著娘親的方向指了指,屁股動了動,要周秉把他抱過去的模樣。
他會認人了已經。
早前只要父母中有一個在,他就不哭不鬧,好帶得很,現在不一樣了,他有時候只要其中一個,另一個在都不管用,尤其喜春帶得久,周秉帶他的時間沒這么長,周星星更粘著母親一些。
喜春臉色一變,都顧不得再交代的,三兩步出了門兒,還小聲招呼著巧云兩個:“快走快走,別叫他發(fā)現了?!?/p>
房里沒人了,周星星疑惑的轉了轉眼,嘴里“咦”了聲兒。
周秉把人抱在懷中,命人取了畫冊來,帶著他在書桌前落座,銳利的臉龐柔和下來:“來,看著爹作畫?!?/p>
他抬手,手臂碰到旁邊的一本厚厚的記薄。
周秉在上邊多看了兩眼,是喜春平日記著私事的薄本兒,原本是寫的一封一封的信紙,找了個匣子給裝了的,但上回叫周秉給不經意看到了信上的內容,之后她便裝訂了一本薄本來了。
這樣的東西放在這里,想來是昨日又在上頭記了一筆,許是他又招了她,又特意在薄本上罵他呢。
周秉笑笑,擱下筆,把薄本放進了柜子里,他倒沒有偷看這些的興致。
左右罵就罵了,也是他們夫妻的相處之道了。
喜春出了門兒,外邊日頭正好,但不用照看孩子、小叔子,家中大小事,關心男人,心里很是輕松,也不跟往日一般風風火火了,登上馬車后,見時辰還早,還叫車夫繞了遠路,在城中先轉一轉的。
車夫得令,駕著馬車從周家的道兒行上了熱鬧繁華的幾條大街上,甚至連碼頭、舊巷等都走了一圈兒。
只有一處人實在是多,險些進不去的。
喜春掀著簾子看,那一處應該是個作坊模樣,外邊擠滿了人,看穿著打扮都并非是甚有錢人家,多是娘子婦人家,喜春頭一個印象就是:“這是誰家請人做工發(fā)不出銀錢來,叫人給堵上門兒了嗎?”
商戶們要是拖欠了人家工錢,是能被人告上衙門去的。
巧云兩個搖頭不知,倒是外邊的車夫先頓了頓,像是不可思議一般:“夫人不知道,這是薛家的作坊么?”
喜春不知道啊,她只跟薛家的東家有過往來,平日里與作坊管事對接的都是花掌柜,是薛家的話,那倒不是發(fā)不出銀錢來了。
“薛家是招人呢,聽說又要做一種花水了,分去的人不夠,薛家沒法子,只得又招了人,這些人都是等著進薛家做工的?!避嚪蜃邉佣啵牭降南⒁捕?,“說是就舊巷這一片,就有好些人家的娘子們進了薛家作坊,每日只在作坊干幾個時辰,就能得幾十個銅板,離家又近,活計又輕松,一傳出去,現在來的人就更多了?!?/p>
除了薛家作坊,像各大小鋪子、食店兒、碼頭,送東西,各家作坊等,到處都招人,但都少有比薛家作坊做花水還輕松的。
巧香在一旁問:“夫人可要進去瞧瞧?”
喜春搖頭:“算了,人薛家招人,我進去做何?甭管他們怎么招人,只要能按時的把花水給制成就行了,走吧,去黃家的作坊?!?/p>
喜春到時,黃夫人也剛到,兩人一見面就笑開了,黃夫人今日也打扮了一番,穿戴真珠寶石,看著十分嬌俏,見了她就把人往里頭迎,“你是不知道,還說我不就是見你么,又不是認不得了,還用得著穿衣打扮的?!?/p>
喜春把手提給她:“他們男人懂什么,女子出門見人哪里能邋里邋遢的,都以為是他們呢,隨意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