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文山突然站起身,迎著江風(fēng)扯開嗓子喊:“王保山,你不是想要這兩樣?xùn)|西嗎?給你!”
寸文山說著將黑布包舉過頭頂,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般暴起喝道:“但你要讓我們走!”
王保山在摩托艇上抬手示意暫停喊話,探照燈依舊死死照著那只黑布包。江風(fēng)掀起寸文山的衣角,露出他腰間那把磨得發(fā)亮的匕首。那是他年輕時混碼頭的物件,此刻卻成了無用的擺設(shè)。
“數(shù)到三!”寸文山的聲音在江面上回蕩,“一,二!”
“別扔!”王保山的喊聲剛出口,寸文山已經(jīng)松開了手。
黑布包在空中劃過道拋物線,像只受傷的鳥,噗通一聲砸進江里,濺起的水花在探照燈下泛著銀光。幾乎是同一時間,三艘警方摩托艇出現(xiàn)了混亂,右側(cè)那艘艇猛然轉(zhuǎn)向,引擎發(fā)出刺耳的轟鳴,艇身差不多要立起來;中間的主力艇猶豫了半秒,最終還是朝著黑布包落水的位置駛?cè)?;只有左?cè)那艘還在往前追,卻被同伴擋住了路線,速度也慢了下來。
“就是現(xiàn)在!”寸文山嘶吼著踩向油門,改裝摩托艇的引擎發(fā)出瀕臨爆炸的咆哮,像一頭掙脫韁繩的野獸,朝著蘆葦蕩的縫隙沖去。船身劇烈顛簸,龍楚雄死死抱住船舷,嘴里不停咒罵:“快點!快點!那可是滇王印?。 ?/p>
沐孟蓮?fù)诓及渌姆较?,眼眶通紅,她如果有沖鋒槍就把這幫死條子全殺了!
那金玉衣的碎片曾劃破她的手指,血珠滴在玉片上,像朵永不凋謝的花,現(xiàn)在那朵花沉進了江底。段景宏把油門擰到底,船尾的水花濺到比人還高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警方的兩艘艇正在江面上打撈,探照燈在水面上掃來掃去,像忙著尋找失落的星辰。只有左側(cè)那艘還在追趕,卻被蘆葦蕩的淺灘絆住了,艇身撞上水下的礁石,發(fā)出哐當(dāng)?shù)木揄憽?/p>
“甩掉了!真甩掉了!”龍楚雄突然歡呼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六爺,我們逃出來了!”
寸文山卻沒說話,只是望著江面,雙手緊緊攥著,指縫里滲出的血珠滴在船板上,與之前的血跡融為一體。他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大塊,滇王印和金玉衣像兩把鑰匙,本以為能打開財富的大門,最終卻只能選擇丟物保命。
可寸文山內(nèi)心在滴血,他寧愿用別的東西換命,比如龍楚雄那半壇沒喝完的燒刀子。
摩托艇沖進蘆葦蕩深處,葉片劃過船身發(fā)出了沙沙的聲響,感覺像無數(shù)只手在拉扯。
隨后,身后的馬達聲越來越遠(yuǎn),最終被風(fēng)吹散在江面上。
江面上,老吳正指揮警員用網(wǎng)兜打撈。黑布包被水流沖得離落水點偏了丈許,滇王印沉在水底,玉質(zhì)在探照燈下泛著幽幽的光,看上去像一只猛然睜開的眼睛。
“王隊,找到了!”一名警員舉著滇王印喊道,印上的泥水順著指縫往下淌。
王保山接過滇王印,沉甸甸的分量讓手掌微微發(fā)酸,可心里的大石卻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