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一年到頭,都未必會踏足這碧落宮一次。我這樣的人,不過是宮里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,說的話,又哪里會有分量?”
“就連頌兒能時常出宮,也是托了長公主您的福。嬪妾……嬪妾如何能影響圣心?”
慕懷初看著她這副自輕自賤的模樣,心中輕嘆。
這便是久居冷宮磨掉所有心氣的典型心態(tài)——未曾嘗試,便先自我否定。
“柳美人,你錯了?!?/p>
慕懷初忽然開口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。
她站起身,踱步到窗邊,目光落在外面那株蕭瑟的梧桐樹上。
“你覺得,是烈日下走鋼絲的人更引人注目,還是月影下忽然響起的一聲耳語,更讓人心驚?”
柳美人和李元櫻皆是一怔。
慕懷初回過身,眼中閃爍著一種狡黠而明亮的光。她清嗓子,開始了她的“宮斗小課堂”,把自己在宮斗小說、電視劇中學到的全教給她。
“皇后娘娘萬千寵愛于一身,她就是那個在烈日下走鋼絲的人。她說的每一句話,做的每一件事,皇上都會反復揣摩,權衡利弊,深究其后的動機。”
“但你不一樣?!?/p>
“你,就是那個藏在月影里的人?!?/p>
慕懷初一字一句,聲音清晰地敲在柳美人的心上。
“皇上對你沒有防備,甚至早已將你淡忘。正因如此,你偶爾的一句話,反而會讓他覺得新奇,覺得真實。”
“因為一個無所求的人,說出的話,才最不像算計?!?/p>
柳美人聽得呆住了,這個角度,她從未想過。
李元櫻的眼中也亮起光芒,她立刻領會了慕懷初的意圖,補充道:“阿初說得對!皇上對宮中妃嬪確有防備,但你不同。更何況……”
她看向柳美人,語氣鄭重。
“你還有頌兒?!?/p>
“頌兒是先太子唯一的血脈,是皇上心頭一份永遠的愧。他或許不常來看你,但對頌兒,他不能不聞不問。”
慕懷初贊許地看了李元櫻一眼,繼續(xù)道:“沒錯,你的身份不是‘爭寵的妃嬪’,而是一位‘為女兒前途憂心的慈母’。”
“你不需要提什么女學,那格局太大了,也太敏感?!?/p>
“你只需在合適的時機,比如皇上難得來看頌兒,心情尚佳的時候,幽幽嘆一口氣,說頌兒在宮中孤單,羨慕長公主府的姐姐們知書達理,能為公主解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