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云朝中,很少有人敢與她對視這么久。安禮弘從前不是向來尊禮克己的么?
看來時間,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。
此事宴會中有人驚嘆,“這是《洛雪詞》?現(xiàn)如今陵都城中,能將此曲演奏得如此磅礴激蕩的,除了惜春坊的雪姬娘子,再無他人了吧?!?/p>
“是啊是啊?!?/p>
琵琶聲清清脆脆如玉盤墜地,九轉(zhuǎn)回腸。眾人正感嘆間,忽聞笛聲空靈如鶴鳴,扶搖而上。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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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間,眾人談笑風(fēng)聲,以花為令。一盞梅花燈被置于溪水之中,樂師舞琴,隨性而止。樂聲停的那一刻,花燈停在誰的石幾處,就需吟詩一首。
若作不得好詞,雪姬姑娘則為其斟酒,算作懲罰。至于好詞與否,標(biāo)準(zhǔn)便全由她來定。
“這怎能行?”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,是姍姍來遲的李漠。
眾人將視線轉(zhuǎn)向她,只聽他道:“這宴會既是由公主殿下主持的,標(biāo)準(zhǔn)也自當(dāng)由公主殿下來定。況且雪姬娘子乃為藝伶,怎登得了大雅之堂?你們莫不是都糊涂了?!?/p>
他的視線在眾人面前掃了一圈,然后落定在宴會正前方的水月亭中。姜采盈與他們隔溪而望。
姜采盈臉黑,可面上卻不能表露分毫。
她看到了眾人默契的相視一笑,眼神中有些不以為意,就連白玉芙也止不住吐槽,她湊到安清嵐耳邊,頗為不滿,“公主殿下就看上這樣的人?”
安清嵐對著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原來是姜采盈的目光掃了過來。
氣氛頓時有些冷了下來。
不知何時,有人輕咳一聲,開始笑著打圓場,“是啊是啊。公主殿下為這次宴會勞心費神,自然當(dāng)?shù)眠@評判官?!?/p>
有人出聲,自然有人附和。在一片祥和諂媚的聲音中,姜采盈輕笑著拒絕,“本公主才疏學(xué)淺,恐難堪此任。再說我請雪姬姑娘來,也正是為此環(huán)節(jié)打算,若由我出面當(dāng)這評判官,可不真是無趣?”
她這話說得誠懇,倒是無半點陰陽心機,惹得不少人偷偷側(cè)目。就連安清嵐,也止不住投射些余光過去。
以前,有那淮西李漠在的場合,她不是必定絞盡腦汁表現(xiàn)自己么?
見姜采盈堅持,眾人自然也順著不再強求,有人笑道:“只是雪姬姑娘來判,恐怕在座有些人覺得罰也是賞,賞倒成罰了?!?/p>
眾人聽聞,紛紛笑著,氣氛算是熱絡(luò)了些。
眾公子哥互相打量,止不住出生編排,“恐怕你柳兄今日是一個字也作不出來的。”
平日里,他們想去惜春坊見上雪姬姑娘一面,都得排上幾日,更遑論想與她一同賞樂飲酒了。
被稱作‘柳兄’的人聽此也不害臊,反而仰面笑道,“就看今日在下有沒有福氣吃上雪姬姑娘親自斟的酒了?!?/p>
“你啊你啊?!?/p>
安清嵐平日里最不爽這些公子哥的做派,可如今卻也只是皺了皺眉。來之前,父親曾告誡過她,莫要在宴會上再與公主起沖突。
如今前朝事緊,陛下有意扶持淮西李氏和一批新貴來削弱大世家,他們安家祖蔭龐叢,自然首當(dāng)其沖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