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語,聊得不亦樂乎。
眾人落座之后,宴席就算開始了。大云朝民風(fēng)開放,此宴會(huì)雖屬私人性質(zhì),卻不必男女分席。
眾人臨溪而坐,宴飲自由。
開席的曲樂由姜采盈親自敲定,詞句采自黎老先生的《春魄》,由宮廷十八樂師譜曲,耗時(shí)三日,算是對老先生的致敬。
《春魄》乃黎老先生樂曲殘本的序章,眾人不禁感嘆,僅僅是序章便如此恢弘,若是能獲得黎老先生的樂曲全本,此生也算是無憾了吧。
只可惜,這世上不會(huì)再有咯。
聽說裕王妃去年偶得了這樂曲殘本,本欲在這開春的宴上贈(zèng)予有緣之人??刹磺伤彩略谏?,已將宴會(huì)事宜交由九公主殿下。但那位公主殿下,卻不是好說話的主兒。
把宴會(huì)交給她來主持,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。
只是一開席,眾人的印象竟有了改觀。只見宴席上,各種吃食干果備全。眾人驚覺,好似每個(gè)人案桌上的糕點(diǎn)和茶水都有細(xì)微的不同。
例如,忠肅侯府的何宏愷手邊的是一疊菊花酥,半壺清酒。刑部員外郎沈寂不喜甜食,因此糕點(diǎn)換成桃酥,再加一盞白茶解膩。
兵部尚書之女白玉芙喜動(dòng),為人活潑,故配以酸梅糕外加松露茶她飲了一口,頗為滿意。
于是探過頭去,止不住對鄰座好奇,“清嵐,你的是什么?”
她湊過去凝眉一看,有些不解,“佛手酥和紫蘇茶?清嵐,如果我沒記錯(cuò)的話,這是你府中常備的茶點(diǎn)吧?!?/p>
安清嵐自小身體微恙,小病不斷,尤其易積食,畏寒。佛手酥清熱消食,可寧神靜心,紫蘇茶調(diào)理腸胃可祛shi止咳。
“公主殿下怎知你身體情況,難道是特地打聽過?”
她望向正中央的二樓樓閣,冷哼一聲,“想必是又憋著什么壞招呢?!?/p>
白玉芙一手撫著下巴,略微思索道:“相傳,佛手酥是天竺那爛陀寺廟僧侶的一種日常糕點(diǎn)。一個(gè)壞事做盡的信徒想要改邪歸正,于是長跪于寺廟前的菩提樹下,七天七夜。佛祖感念他的至誠之心落下菩提果,后來這果子被僧侶們制成糕點(diǎn)。”
“清嵐,你說公主殿下會(huì)不會(huì)是想就元宵宴上的事,向你道歉?。俊?/p>
安清嵐的目光有些怪異,“你怎么會(huì)這么想?”
“我也不清楚,這是一種感覺?!卑子褴叫πΦ馈?/p>
安清嵐搖搖頭,“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?!?/p>
二人正交頭接耳著,從樓閣深處傳來悅耳的琵琶聲。宴席之上,眾人交頭接耳。
“懷良,你的是什么?”
懷良,是安禮弘的表字。
忠肅侯府的何文澤探頭過來,“咦,白毫銀針?這不是去年冬日的陳茶么?”
何文澤打趣道,“懷良,你與公主殿下是不是也有什么過節(jié)?”
安禮弘沉默著,將杯盞中的茶一飲而盡。而后,眼神掃過二樓,與姜采盈的視線猝然對上。
姜采盈也直視他,片刻后她微微蹙起眉。
大云朝中,很少有人敢與她對視這么久。安禮弘從前不是向來尊禮克己的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