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手緩緩地抓緊,抓緊,幾乎要把那寬松的里袍與單薄的脊背一起嵌入到手心里。
他的話語從心口里出來,泛著磁,壓著力,“你沒有走,孤”
話聲頓了一頓,不過須臾的工夫,那雙手便松開了,仍舊還是輕輕地覆在那里,“孤就很高興了。”
你瞧,謝玄從來沒有強求過她什么,他的要求從來都是如此簡單。
他越是這般簡單,阿磐越是止不住眼淚,左手沒什么力氣,右手便緊緊地攥住那人的寬袍,“大王不趕妾走,妾不會走”
這連日來,她如是想,亦如是做。
有人要她走,她從來也不肯走。
如今確信,不走是對的啊。
那人笑嘆一聲,“好。”
笑嘆一聲后,這內(nèi)殿似又漏起了雨。
對了,以后要告訴他,這內(nèi)殿漏雨,要命人來好好地修葺。
趙媼還沒有回來,她心中憂戚,問起了那人,“妾不好,大王以后,可還會信妾嗎?”
那人溫和地應了,輕撫著她的烏發(fā),“信你?!?/p>
他怎么就深信不疑,怎么就如此信她呢?
他愈是信,她卻愈覺得虧欠,難過,“若妾做了錯事,大王”
她原本要說,若妾做錯了事,妾請大王看在從前的情分上,善待幾個孩子。
然那人卻掩住她的嘴巴,不使她繼續(xù)往下說去。
溫黃的燭光輕曳,這空蕩的大殿不再空蕩,連日冰涼的雨夜也前所未有的暖和。
那人說,“想做什么,就做吧,有孤在呢?!?/p>
真叫人淚如雨下,一時只余下哽咽,什么話也說不出來。
也不必再問什么,“大王果真要娶南平嗎?”
詔令有沒有,都一樣。
問不問,也都是一樣的。
那人乏極,卻還溫柔地拍著她的肩頭,耳窩溫溫熱熱的,“夜深了,睡一覺吧。”
是,是該睡了。
她不睡,謝玄也要合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