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睡,謝玄也要合眼。
翌日一早就是大典,他定然要起得很早。
也許平明就要起身,盥漱,更衣,那十二紋章大裘冕穿戴起來步驟繁多,要費許久的工夫。
也許抽空還要接見百官國賓,再處理些今日的政務(wù)。
他忙得很。
是夜即便回了建章宮,大約也睡不足一個時辰了。
阿磐聽了那人的話,就臥在那人腿上,由著那人輕撫烏發(fā)。
闔上眸子的時候,眼淚仍舊止不住地滾。
那人的指腹泛著微微的涼,抹去了她的眼淚,聽那人兀自低嘆了一聲,“你又清減許多?!?/p>
日夜輾轉(zhuǎn)也不得安枕,他又何嘗不是清減了許多呢。
那人下手輕柔,她心神放松,慢慢地也就要睡過去了,卻又聽見一句,“是孤的錯。”
半睡半醒間,她想,這原是一句話。
——你又清減許多,是孤的錯。
隱約覺得身旁一空,那人大抵要走了,阿磐心中不舍,迷迷糊糊地抓住那人的袍子,問他,“大王能不能不走?不走”
才落了地的腳步聲一頓,頓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,她以為那人大抵已經(jīng)走了。
夢中嘆息正要睡去,可適才那覺得空蕩的地方,又溫?zé)崽嵙似饋怼?/p>
是謝玄又回來了。
他上了榻,就偎在一旁,修長的手臂伸來,圈住了她的腰身,似乎握住了她纖細(xì)的手。
耳邊熱熱的,他說,“不走。”
至平明,窗外的天色不過才一點白,殿門輕輕一開,有腳步輕聲進(jìn)殿。
阿磐驀地睜眼,以為是趙媼回來了。
趙媼自星夜出門,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音信。
你想,南平心如蛇蝎,她若發(fā)現(xiàn)趙媼暗中動手腳,必定要手起刀落,把趙媼殺人滅口。
腳步聲就在簾外停了下來,輕聲喚道,“大王,該起啦!”
哦,是黃門侍郎。
一旁的人聞聲便起了身,那人一起,阿磐便也跟著坐起身來,“大王,要走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