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爸爸反悔,叉起一大塊蛋糕就往嘴里送,奶油蹭得嘴角、鼻尖都是,活像只剛偷吃完奶油罐的小花貓。
溫羽凡看著兒子鼓囊囊的腮幫子,故意拖著長音嘆氣:“哎呀呀,真是不孝子啊……”可他的眼神軟得像塊棉花,手指忍不住伸過去,想擦掉兒子鼻尖的奶油,卻被溫小智一歪頭躲開了。
“我贏啦!”溫小智把盤子往自己跟前又挪了挪,嘴角的奶油隨著他說話的動作顫了顫,眼睛彎成了月牙,里面盛著比蛋糕還甜的得意。
他叉起那顆爸爸盤子里的櫻桃,塞進(jìn)嘴里,含糊不清地說:“這是勝利者的獎勵!”
周新語手里的抹布還帶著剛擦過餐桌的潮意,靛藍(lán)色的格子紋路里沾了點(diǎn)米飯粒。
她站在灶臺邊,看著客廳里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:
兒子鼓著腮幫子護(hù)著蛋糕盤,像只炸毛的小獅子;
老公則故意耷拉著嘴角,眼神卻瞟著兒子鼻尖的奶油,藏不住的笑意快從眼角溢出來了。
“幼稚鬼?!彼p輕罵了一聲,聲音輕得像怕吹散了眼前的熱氣。
至于這句“幼稚鬼”,到底是說那個為了多吃一口蛋糕,爭搶的兒子,還是那個明知兒子會搶,卻故意逗弄,陪著一起鬧的老公,怕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。
廚房的瓷磚被晚飯的熱氣熏得暖暖的,她走過去收拾蛋糕盒時,指尖碰到盒壁,還帶著點(diǎn)溫乎氣。
剩下的大半塊蛋糕歪歪扭扭地躺在里面,奶油上沾了片掉落的葉。
周新語抽出保鮮膜,仔細(xì)地在蛋糕上繞了兩圈,邊角都捏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——這是怕夜里有“小饞貓”偷偷掀開。
她把蛋糕放進(jìn)冰箱時,壓縮機(jī)“嗡”地啟動,冷白的燈光映著她的側(cè)臉,她又回頭看了眼客廳:“今天就到這兒,剩下的明天吃,誰也不準(zhǔn)半夜開冰箱?!?/p>
“哦!”溫小智拖長了調(diào)子應(yīng)著,眼睛卻沒離開盤子里的蛋糕。
他用小勺輕輕挖了一小塊,奶油在勺背上拉出細(xì)細(xì)的絲,像根透明的糖線。
他把勺子湊到嘴邊,舌尖先小心翼翼地舔了舔,然后才小口含進(jìn)去,腮幫子慢慢鼓起來,像只在儲存食物的小倉鼠。
每一口都嚼得格外慢,仿佛要讓那甜絲絲的味道順著喉嚨,一路暖到肚子里,再刻進(jìn)骨頭縫里——他知道,過了今晚,想吃蛋糕就得等明年了。
溫羽凡瞅著妻子轉(zhuǎn)身去洗碗,水聲嘩啦嘩啦響。
他迅速低下頭,像做賊似的用小勺從自己盤里挖了一大塊,奶油沾了點(diǎn)在指腹上。
他飛快地把蛋糕扣在小智盤子里,然后豎起食指按在唇邊,眼睛瞪得圓圓的,沖兒子“噓”了一聲。
那模樣,比兒子搶蛋糕時還緊張,生怕被廚房的“總司令”發(fā)現(xiàn)。
溫小智的眼睛“唰”地亮了,像突然被點(diǎn)亮的小燈籠。
他看著盤子里多出的那坨奶油,嘴角忍不住往上翹,卻又趕緊用手捂住嘴,只露出一雙彎成月牙的眼睛。
那偷偷摸摸的笑,像藏了顆糖在腮幫子里,甜得他心里直發(fā)癢,仿佛揣了只剛偷到胡蘿卜的小兔子,在胸腔里歡蹦亂跳。
他飛快地用小勺把兩塊蛋糕扒拉到一起,像是怕這意外的甜蜜會飛走似的。
廚房的水聲停了,周新語擦著手走出來時,正看見兒子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,老公則在假裝研究桌布上的花紋。
她沒說話,只是拿起桌上的空碗,轉(zhuǎn)身時嘴角悄悄揚(yáng)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