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錢夠買幾袋米?”他對著窗外發(fā)呆。
母親在出租屋啃干饅頭的背影突然撞進腦海,他猛地攥緊拳頭,指甲掐進掌心——這點錢連給母親買塊像樣的墓碑都不夠,更別提找什么新神會復仇了。
“凡哥,發(fā)工資了吧?”
一只手突然重重拍在他肩膀上,力道大得讓他差點從輪椅上滑下去。
溫羽凡不用回頭,光聽這帶著點戲謔的拖腔就知道是丘詠——那家伙總愛揣著本卷邊的《兵器知識》,說話時總愛往人耳邊湊,唾沫星子能濺到對方衣領(lǐng)上。
他無奈地把手機掏出來亮了亮,屏幕還停留在短信界面:“詠哥你自己看,1416塊,夠請你吃碗陽春面不?”
丘詠的腦袋湊得更近了,后腦勺的碎發(fā)蹭過溫羽凡的耳朵,帶著股淡淡的煙草味。
“喲,還真是個吉利數(shù)?!彼俸傩ζ饋恚冻鰞深w被煙漬染黃的門牙,“但規(guī)矩就是規(guī)矩——想當年我進廠,第一個月工資才九百八,照樣請全隊搓了一頓?!?/p>
溫羽凡挑眉:“你們這規(guī)矩是用算盤敲出來的?”
“那可不?!鼻鹪佔е妮喴瓮k公室中央拖,橡膠輪碾過地磚縫發(fā)出“咯吱”響,“張茂那小子更絕,發(fā)了七百五,愣是買了兩箱橘子,酸得胡隊齜牙咧嘴了三天?!?/p>
周圍的同事都笑起來,張茂正蹲在地上修對講機,聞言紅著臉抬頭:“那橘子是我老家寄來的,甜著呢!”
溫羽凡看著這群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保安制服的男人,突然覺得喉嚨發(fā)緊。
他們的袖口沾著機油,褲腳磨出毛邊,卻能為了幾瓶汽水、兩箱橘子笑得像群孩子。
而自己呢?揣著系統(tǒng)賦予的力量,卻連坦然花掉這
1416塊的勇氣都沒有。
“行吧?!彼鋈凰闪丝跉猓旖浅冻瞿\淡的笑,“晚上廠門口的小炒店,我請?!?/p>
丘詠眼睛一亮,伸手在他胳膊上使勁拍了拍:“這才對嘛……我凡哥就是大氣……”
可就在這當口,隊長胡軍雙手背在身后,邁著沉穩(wěn)的步子走了過來。
他走到兩人跟前時,目光先落在丘詠臉上——那小子正咧著嘴笑,眼角的細紋里還沾著點沒擦凈的灰塵,活像只偷腥得逞的貓;
再轉(zhuǎn)向溫羽凡,見他眉頭皺成個疙瘩,嘴角抿得緊緊的,握著手機的指節(jié)都泛了白,顯然是被纏得沒了辦法。
“你別聽這小子瞎咧咧?!焙姷男β暬熘巴廛囬g傳來的機器轟鳴,帶著股讓人安心的寬厚,“咱們保安部哪有強迫新同事請客的規(guī)矩?”
他說著抬手在丘詠胳膊上輕輕一推,力道不大,卻讓丘詠踉蹌著往后退了半步,屁股差點撞上身后的鐵皮柜:“新同事來了,發(fā)薪日湊一起吃頓飯是真的,熱鬧熱鬧,聯(lián)絡(luò)感情。但規(guī)矩是
aa制,誰也別想讓你一個人掏腰包?!?/p>
丘詠被推得晃了晃,伸手扶住柜沿才穩(wěn)住身子。
他臉上的笑一下子垮了,嘴巴撅得能掛住個油瓶兒,眼睛瞪得溜圓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:“隊長你這就沒意思了?。》哺缍键c頭了,你這一攪和……”
他說著還偷偷瞟了溫羽凡一眼,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,那點不滿里藏著的全是玩笑。
溫羽凡聽著胡軍的話,感覺肩膀上緊繃的力氣“呼”地一下泄了,后背往椅背上靠了靠,連呼吸都輕快了些。
方才被丘詠纏得發(fā)緊的神經(jīng)像是被溫水泡過,連帶著眉頭也慢慢舒展開。
他轉(zhuǎn)過頭時,故意把臉繃得緊緊的,對著丘詠瞪了瞪眼,聲音里卻帶著笑:“滾!再逗我,等會兒聚餐先罰你三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