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 2 章（第3頁）

”“今日之辱，我唐九霄銘記于心。

”話音未落，他猛地一拂袖，帶著滿身幾乎要凝成實形的戾氣與不甘，決絕地朝外走去。

步履間猶自維持著從容儀態(tài)，唯有足下那微不可察的沉滯與虛浮，泄露了強(qiáng)弩之末的倉皇。

無需胡霽開口，胡府家仆們便整齊劃一地往兩側(cè)退讓，為他讓出一條直通風(fēng)雪的路徑。

凝視著那道背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祠堂外那片翻滾著雪沫的白茫里，沈卿云緊繃的脊背驟然一松，胸臆間強(qiáng)撐著的那股氣長長泄去。

劫后余生的虛浮感與手腕上尖銳的疼痛，一同后知后覺地席卷而來。

“胡姑娘今日解圍之恩，卿云感激不盡。

”沈卿云強(qiáng)撐著身子，朝胡霽鄭重其事地行禮：“若非姑娘仗義援手，方才那等局面……實不知該如何收場。

”“云姐姐快別多禮！”胡霽連忙伸手托住沈卿云的手臂，不叫她拜下去，語氣里帶著不容拒絕的親昵：“我兄長既認(rèn)你做義妹，你年歲又長于我，喚你一聲姐姐自是應(yīng)當(dāng)，咱們之間不必這般生分客套。

”她的眼神落到沈卿云紅腫的手腕上，面露憤慨：“先別說這些了，快讓我瞧瞧你腕上的傷！那混賬東西，下手竟如此狠毒！”“無妨，只是皮肉挫傷，筋骨未損。

”沈卿云本就是醫(yī)者，手腕稍稍一動便知傷情，她搖搖頭，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疏離：“胡姑娘，今日已多有叨擾，我也該告辭了。

”“外頭風(fēng)雪這么大，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？何不就留在胡府。

”胡霽扶住沈卿云的手臂一頓，而后更緊地挽住她：“云姐姐，我只怕你前腳剛踏出遼州，后腳便落入那豺狼手中！”沈卿云沉默著抬首，目光越過胡霽肩側(cè)，凝在她身后洞開的祠堂深處。

燭火不安跳動，將一方嶄新的牌位映得忽明忽滅。

“胡家恩情……卿云此生銘記。

”“但令兄因我而死，這份好意，恕我承受不起。

”面對她的婉拒，胡霽的神情沒有分毫動容。

她直直望進(jìn)沈卿云眸光深處，似乎要看穿她所有的逃避與痛苦：“云姐姐，你以為你現(xiàn)在離開，便能償還胡家這份恩情，便能卸下你心中的愧疚？”沈卿云被她的話釘在原地，唇色蒼白，指尖冰涼。

“你現(xiàn)在走，不過是換個地方，被這份愧疚折磨一生，永無寧日。

”胡霽的語氣是近乎冷酷的清醒：“云姑娘，你欠我兄長的，不是一條命，而是一個真相，一個交代。

”“你欠胡家的，更不是什么恩情，是用你的能力和余生替我兄長去做他未竟之事，這才是你能償還的唯一方式！”這番話里每一個字都像重錘，狠狠砸在沈卿云心上。

她試圖掙脫胡霽的手，卻被握得更緊。

“留下來。

”胡霽微微傾身，嗓音忽而放軟，帶著懇切，又蘊(yùn)含著不容置疑的份量：“替他守住胡府，查清真相，找出害死我兄長的幕后黑手！只有這樣，我的兄長才不算枉死，胡家庇護(hù)你的恩情，才不算枉付。
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