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他在利用國運,而是國運,終于開始回應他的意志。
每一次預判,都是與天道對弈;每一次反噬,都是權力的代價。
而今冷卻縮短,反噬可控——這意味著,他正從棋子,走向執(zhí)棋之人。
他緩緩起身,望向窗外沉沉夜色。
遠處,流民窩棚連綿如蟻穴,但今夜,終于有了炊煙。
第七日,焚祭大典。
紙扎的靈屋在火中化為灰燼,百姓跪滿山坡,哭聲震野。
有人抱著米袋痛哭流涕,有人將最后一口干糧供于碑前。
信仰,從來不是憑空而生,它由饑餓催生,由希望澆灌,由一個裂開的棺材板,撬開了人心最深處的缺口。
就在這萬眾哀慟之際,一道瘦削身影逆流而上。
趙文炳孤身立于碑前,衣冠不整,雙眼布滿血絲。
他顫抖著伸出手,欲推倒石碑:“這是謊言!這是褻瀆!我兄清白……不容污……”
話音未落,人群轟然分開。
數百流民圍攏而來,眼中不再是卑微乞憐,而是被點燃的怒火。
李氏老婦抱著孫子石頭,突然撲通跪下,以頭搶地,額角撞出鮮血:“趙大人!你哥若真忠,為何不早放糧?!我們不是人嗎?!”
“你哥藏糧!你哥該死!”
“我們吃人!你們埋米!”
糞水、瓦礫、碎碗如雨砸下,趙文炳被撲倒在地,禮冠碎裂,腰牌踩入泥中,那塊寫著“趙氏忠烈”的木牌,被人一腳踢進火堆,轉瞬化為灰燼。
高臺上,徐謙靜立不動,風掀起他破舊的衣角。
他望著這場“民意審判”,神色淡漠,仿佛看的不是一場暴動,而是一出早已寫好的戲。
云璃悄然走近。
“你看,不是我殺了他——是饑餓殺的?!毙熘t輕聲道,語氣里沒有得意,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。
柳鶯兒倚在柱邊,紅衣如血,銀鈴輕響,她笑得妖冶:“可他們,只會記得你開了棺。”
徐謙瞇起眼,南望天際。
云層裂開一道縫隙,陽光如劍,直刺蒼茫大地。
“那便讓他們……記得我是開天門的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