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有余冷冷道:“我若是有辦法,大公子又何必受這等痛苦?!彼L嘆了一聲,“不過死馬當(dāng)活馬醫(yī)罷了。”
何晏之焦灼道:“那么,你兄長江尋呢?金針圣手江有情應(yīng)該有辦法的罷?”
江有余停下了手,神情有些變幻莫測,良久,低低一笑:“他現(xiàn)在在西谷連駢的營中?,F(xiàn)在去找他豈不是自投羅網(wǎng)?”
何晏之一咬牙:“我去!”
“晏之!”沈碧秋突然大力拉住了他,他仿佛回光返照的病人一般,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,只是拽著何晏之的衣角,伏在床上不住喘息著,“晏之……你聽我說……”
何晏之的雙膝一顫,跪了下來,趴在沈碧秋的床頭,與他雙手交握,低低道:“你別說話了,哥哥?!彼煅实?,“我以后都聽你的。哥哥,不要拋下我一個人……”
沈碧秋卻抖著手撫摸著何晏之的臉,眼中俱是眷戀,仿佛想將眼前這個人的一切都鐫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?!案≈邸彼溃拔业母≈邸绺邕@么多年來一直都在找你……你知道嗎?”
何晏之輕輕應(yīng)了一聲,卻不知道如何開口,哪些舊事,都是這些時日一點(diǎn)一滴慢慢回想起來的,也只是一些朦朧的影子,并不真切,然而此時此刻,他唯有順著沈碧秋的話不住地點(diǎn)頭。
沈碧秋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:“鳥之將死,其鳴也哀,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晏之,我這兩天總在想,我做了這么多的壞事,終究是報(bào)應(yīng)不爽啊?!?/p>
何晏之道:“別說這些喪氣話。”
沈碧秋搖了搖頭,他微微地發(fā)著燒,眼角和額頭都略有些燙,目光呆滯,連神志都顯然有些昏沉了:“晏之,子修……便交給你了……他與你兩情相悅……很好……很好……”
何晏之有些猝不及防,他沒有想到沈碧秋竟突然會提到楊瓊,只是怔怔地聽他繼續(xù)說道:“死去元知萬事空……晏之……現(xiàn)在我什么都不要了……仇恨也罷……權(quán)力也罷……甚至子修……我都放下了……”他不住地咳嗽著,又吐出了幾口血來。
何晏之道:“你別說話了,好生歇著,天無絕人之路,你會沒事的。”
“不……”沈碧秋搖了搖頭,“現(xiàn)在不說,只怕晚了,再也說不了了……子修……子修……”他聲聲喚著楊瓊的名字,眼中淌下淚來,“是我負(fù)了他……子修……今生永無見面之日了嗎……”他望半空中伸出手,仿佛想抓住那個虛無縹緲的影子,“子修……原諒我……臨死之前……我只想得到你的寬恕……便也瞑目了……”
何晏之摟住他,哽咽道:“假若這是你最后的心愿……”他抬起頭,壓低了聲音,“你等著我,我去找子修,讓他來見你最后一面。”
“不……”沈碧秋死死抓著他的手,混沌的眼眸中卻有一絲驚喜,“他不會來的……他現(xiàn)在恨我入骨……絕不會來的……”他喘息著,“還有西谷連駢在他身邊……西谷連駢……恨不得我立即去死……你明白嗎?”
何晏之搖了搖頭:“放心,我決不會讓西谷連駢知道。我更不會事先告訴子修你在這里?!彼肓讼耄吐暤?,“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他來這里。我還會想辦法把江尋找來,哥哥,你一定要等著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