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琴音知雅意,這話一出口別說馬志堅了,連余淵這個新晉弟子都聽明白了,表面上是說余淵如何優(yōu)秀,看似在提醒馬志堅這個徒弟可千萬別再讓人暗算了,但實際上則是埋下了伏筆,如果有一天余淵真的被人暗害了,他云中仙便會以今天這番話為突破口責(zé)難馬志堅。治他一個教導(dǎo)不力,導(dǎo)致門派精英隕落。到時候,青玄再加一把勁,恐怕馬志堅的日子就更難過了,或許直接丟了二長老的位置也說不準(zhǔn)。
所以,此時將余淵抬的越高,青玄就越是要對他下手,得手后馬志堅的罪過就越大。一連串的連鎖反應(yīng),全都在這幾句話的伏筆中了。余淵暗自豎起大拇指,這個云中仙別看武功也就是個二流水平,這份心機(jī)絕對是一流的水準(zhǔn)了。
果不其然,聽聞云中仙的話,這邊馬志堅還沒有來得及回話,那邊青玄仙就先開口了,“馬師兄可是有名的克徒弟啊,哈哈,小淵啊,你若是改投我這一派,老夫也收你做個關(guān)門弟子,你看如何?”這老小子居然當(dāng)面搶起徒弟了。
馬志堅原本就不散言辭,被青玄這一出弄得脖子粗臉紅,就差翻臉了,一時間竟然語塞。余淵見狀,趕忙出來解圍,對著青玄仙深深一躬,大聲說道,“多謝三長老錯愛,弟子原也有此意?!闭f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。
青玄臉上頓時浮現(xiàn)了笑容,要知道這個時候?qū)⒂鄿Y搶過來,可不僅僅是搶了個弟子的事兒,那是啪啪打馬志堅的臉啊,真是要多爽有多爽。反觀馬志堅臉都黑成了鍋底。云中仙則不動聲色,一臉微笑的看戲。
“可惜,弟子后來聽說,咱們棲仙派七仙雖然不分高低,但排位上還是有差別的,二長老掌門大弟子,聽起來怎么也比三長老關(guān)門弟子強(qiáng)那么一丟丟?!庇鄿Y說道三長老的時候,語氣著重的在“三”字上面。要知道,青玄一直認(rèn)為自己的能力比云中仙都更勝一籌,對于屈居第三位的事耿耿于懷,如今被余淵當(dāng)中拿出來,還重點的強(qiáng)調(diào)了一下,頓時老臉掛不住了。恨的是牙根癢癢,連裝都不裝了,對著余淵重重的哼了一聲,便不再看他了。如今這個場合,他在和余淵糾結(jié)下去,就算是最后贏了,臉面上只會更難看。此時他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盤算。
這邊馬志堅卻是樂開了花,嘴上沒說,但臉上的笑容卻擺在那里呢。身后的馬宣若也是抿著嘴的偷笑。云中仙見目的已經(jīng)達(dá)到,也不在耽擱,將手中云牌交于余淵,卻沒有對其撫頂,不知道是因為二代弟子不需要這樣,還是說他不想賜福給余淵,在司儀的口令下,余淵也撤身回到原位。
此時云霄仙又站了出來,面對眾人道,“今日祭祖大禮已成,諸新晉弟子當(dāng)謹(jǐn)記祖訓(xùn),勤勉修習(xí),賡續(xù)我棲仙派萬年長青大業(yè)?!毖粤T吩咐旁邊弟子,引眾人離開大殿,先返回登仙院再做安排。
余淵和路拾來二人也不著急,一邊閑聊,一邊走,不知不覺中竟然落在了后面。出了大殿走出一段路后,見眾人來了三天也不會迷路,兩個引路的弟子也就自顧自離開了。余下的眾人也不急著回去,便三三兩兩的和相熟之人結(jié)伴往登仙院而去。余淵和路拾來正往前走著,突然看見前面站了五六個新晉的三代弟子,為首之人正是那個牛哄哄的許在田。二人并不在意,來到面前時側(cè)身就要躲過去。
那許在田突然一把拉住了余淵說道,“哎,余小淵,剛才我們打賭,你那二代弟子的令牌和我們的是一樣的,不知道是也不是,你拿出來給我看看?!蓖耆且桓泵畹目跉狻S鄿Y聞言先是一愣,腦子里迅速分析了一下。這個許在田雖然狂傲了一點,可和自己一樣都是新晉的弟子,而自己是二代弟子,按輩分對方要叫自己師叔的,他就是再不長眼睛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的麻煩,那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了。想到此處,他假裝不經(jīng)意的用余光看了后面一眼,果然,那個青玄仙陪著馬志堅和馬宣若剛從大殿中出來,想來是馬志堅的輪椅上下臺階不方便,所以慢了一點。而青玄仙則假裝關(guān)心,與他一同出來,卻是安排好了這一幕準(zhǔn)備羞辱馬志堅的。
許在田雖然是新晉的三代弟子,但在一千多人的選拔中從綜合評價來看,絕對是穩(wěn)進(jìn)前五的。而自己雖然被收入門墻,成為二代弟子,但總名次卻是排在最后的。此時,若是二人口角,再動起手來,結(jié)果不言而喻。甚至都不是打臉那樣簡單了。許在田就算是把自己廢了,到時候青玄出面,就說是剛?cè)腴T墻,不懂派中規(guī)矩。小懲大誡,也就算了。這招簡直太歹毒了。
而留給余淵的只有三條路走,一條是出手教訓(xùn)許在田,但那樣定然會暴露自己的隱藏實力的事實,都是千年的老狐貍,留下一點馬腳對自己來說都是致命的。第二條是認(rèn)慫,許在田說啥他就做什么,不與對方起沖突,不給對方發(fā)飆的機(jī)會。但這樣一來,一個二代弟子向一個三代弟子低頭,說出去不好聽,對馬志堅父女臉面上不好看,就是對自己今后在棲仙派中行事也不利,肯定不行。第三條就是拖延,等馬志堅和青玄仙來到近前解圍。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一個辦法了。
于是,他正容道,“許在田,余某是二代弟子,你也得叫一聲師叔,如此和我說話,你還懂得禮數(shù)?”余淵這是以進(jìn)為退,只要許在田按照這個路子和他掰扯下去,他給對方講一套倫理綱常,馬志堅等人就算走的再慢,也就快到近前了。
可對方明顯看出來他的意思了,那許在田居然輕蔑的一笑道,“師叔,哈哈哈,就你那三腳貓的手段,還師叔,我今天就來掂量掂量你夠不夠這個師叔的分量。”說話間竟然搶步上前,一個黑虎掏心奔著余淵胸口就打了過來。
眼見那邊馬志堅等人還有好遠(yuǎn),余淵有不便暴露武功,只能假裝躲閃不急,任由對方一拳擊中胸口,踉蹌后退了兩步,厲聲喝道,“許在田,你以下犯上,大逆不道。”
“我打你個大逆不道!”許在田明顯不想耽擱時間,一拳又是當(dāng)胸而來。正在余淵盤算要如何應(yīng)對,將時間拖延下去的時候,身旁卻是一條人影閃出來,一拳對著就撞了過去。緊接著許在田便倒飛了出去,仰面倒地,捂著右臂發(fā)出一聲慘叫。那人影出去的一瞬間余淵就知道是誰了,心道,“這哥們可以處,有事兒是真上啊?!?/p>
那沖出來的人影是站在余淵旁邊的路拾來。原本許在田的第一拳頭,他便能夠接下來,只不過他也想看看,余淵到底身手是個什么水準(zhǔn),可惜一看之下,確實沒有辜負(fù)墊底的名次,簡直不堪一擊。于是,等許在田第二拳出手的時候,他閃身而出,一拳和對方硬鋼了一下,替余淵擋下了這一擊。
眼見許在田的傷勢,余淵心里也折了個反復(fù),暗道一聲,“路拾來這哥們也有問題,他隱藏實力了,在收徒大典上他顯露出來的實力,不如此時的十分之一。而且此時他只是情急出手,力度稍微失控,想來真正的實力比現(xiàn)在還要高出許多??磥砣巳硕加忻孛馨?!”當(dāng)然此時余淵是不會計較這些的,先提高警惕,是敵是友等日后慢慢再說。這時候他要做的是去打落水狗。
感激的側(cè)看了路拾來一眼,重重點了一下頭,路拾來也回應(yīng)了一下,意思是這都不算事兒。余淵快步走到許在田面前,這小子也挺硬,眼見著手腕已經(jīng)扭曲變形,應(yīng)該骨折了,除了剛才慘叫一聲外,此時是一聲也沒有。旁邊幾人正想將他攙扶起來,見余淵走了過來,呼啦一下圍了上來。路拾來見狀,也向前緊跟了兩步,走在了余淵的身后,如一尊怒目金剛一樣。那幾人已經(jīng)看到了許在田的下場,不敢與他硬對,連忙后撤幾步,將許在田又露在了余淵面前。余淵一臉壞笑的蹲了下去,許在田怒目而視。他卻絲毫不在意,依舊笑道,“來,叫師叔。”
許在田一愣,接著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三個字,“你休想?!?/p>
余淵也不多說,伸手一把抓住了對方那條斷掉的手臂,輕輕一扭接著說,“乖,叫師叔!”
許在田疼的渾身哆嗦,額頭冒汗,卻依舊不發(fā)一言。
余淵偷眼看了一下,青玄等人已經(jīng)離這里不遠(yuǎn)了,想必已經(jīng)看清楚這邊的情況了,腳步也快了許多。于是,他手下又加了幾分力氣,笑的更燦爛了,低聲說道,“我就佩服你這樣的硬漢子。你看,我再稍微使一點勁,你這條手臂就徹底廢了。你覺得一個獨(dú)臂的弟子在青玄仙人門下能夠得到什么優(yōu)待?”言罷,手下又加了一點點力氣,輕聲說,“來,叫師叔?!?/p>
那許在田臉上一陣紅白變化,汗水從額頭上奔涌而下,最后終于一咬牙,擠出來兩個字,“師叔?!?/p>
“不好意思,我沒聽清,聲音太小了?!庇鄿Y笑的更加邪魅,手上的勁頭卻沒有一絲減弱,許在田只覺得自己從手腕開始以下的部分就要脫離自己而去,頓時也顧不得什么面子,大聲吼了出來,“師叔,師叔,師叔,我錯了,放了我吧!”
余淵聞言立即將手往上一滑,托在了許在田的胳膊上,改扭為扶,一把將許在田攙扶了起來,口里說道,“師侄啊,下次可不要出手如此沒有輕重了,趕快醫(yī)治去,莫要留下后遺癥!”語氣中滿是關(guān)切。許在田聽得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