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此,鄭定伯眼神一頓,閃過一絲明悟,“果然是深山有高人。”
楊大猷聽得一頭霧水,只覺得這位鄭相公的話顛三倒四,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他實在想不明白,自家這個病剛好的外孫,怎么就成了能讓鄭相公魂牽夢繞的高人了?
原哥兒那些故事不就是鬼怪狐仙的瞎侃嗎?
鄭定伯見他一臉懵逼,便解釋道:“你家外孫講的故事,既有鬼魅之異,又有人情之真,藏著大巧思。”
楊大猷更糊涂了,撓了撓頭,“鄭相公,那些故事真不是我們教的,原哥兒說,都是他前些日子生病發(fā)燒時夢到的。”
這下輪到鄭定伯懵逼了。
“啊?我讀了半輩子書,怎就夢不到這樣的故事?”
他百思不得其解,難不成這孩子真是老天爺賞飯吃?
蘇原在一旁聽著,心里暗笑。
突然,鄭定伯驚呼一聲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。
“原哥兒,你就是個講故事的天才,你應該去讀書去習字。算了,我說了你也不明白,我跟你家大人說。”
鄭定伯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楊家人,責備道:“這么好的苗子怎能讓他種田?他才七歲,給我講的故事卻是天馬行空,光怪陸離,你們知道這叫什么嗎,這叫天賦異稟?!?/p>
“他每日講完故事,都把燒餅帶回給你們吃,這又叫什么,叫入孝出悌,絲毫不遜于張洼村孝童捧經(jīng)救母?!?/p>
鄭定伯在楊家人面前,滔滔不絕。
站在最前邊的楊大猷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。
可他不僅不敢說話,還有些局促。
鄭定伯是誰,秀才相公,小三元,他一個泥腿子,哪有資格跟人家對話,只能唯唯諾諾聽著人家訓話。
“你們知道孝童救母嗎?是要載入史冊的。張洼村一大伯哥要把守節(jié)的弟媳賣給財主家當小妾,強行把人家衣服扒了,穿上紅妝,塞進花轎?!?/p>
“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八歲孝童捧出孝經(jīng),要以身代母死,感動上天,原本晴空萬里,突然烏云大作,天雷滾滾,一道閃電劈下,擊毀花轎,嚇得惡人屁滾尿流……”
鄭定伯嘴上說得眉飛色舞,可心里也很納悶。
云縣怎突然蹦出如此多牛逼的小孩來了?
蘇原卻不忍直視,再也聽不下去,插嘴道:“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,沒有扒衣服,更沒有打雷。”
鄭定伯卻煞有介事說道:“我親耳聽張洼村人講的,豈能有假!”
蘇原笑了笑,“我就是那個孩童,當時我真沒看到雷電擊毀花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