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具方列,賈珍就全撂出來。
“招供了?”賈赦氣得將手中的茶盞仍在地上,怒道:“珍侄兒怎么這般糊涂!”
賈母道:“這是怎么?”
賈赦憤憤道:“母親,我們被誆了,那許廬也沒有直接證據(jù),說是珍侄兒勾結(jié)的賊寇,只要將事情全推至賴升那狗奴才頭上,珍侄兒未必不能全身而退!”
似乎擔(dān)心賈母不信,道:“這是王爺所言,那許德清,酷吏而已,仰仗圣眷胡作非為,屈打成招,只要珍侄兒抵死不認(rèn),我們再反辦他一個用法峻刻?!?/p>
這是北靜王水溶給他分析過的,他深以為然。
賈政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圣上已知其惡,再是掩耳盜鈴,又有何用?”
賈母、王夫人、賈赦:“……”
賈赦輕哼一聲,說道:“若是傅試疏通獄卒,傳遞有無,珍侄兒何至于在獄牢中無望而招供?那傅試為京兆尹通判,連這些手段都沒有嗎?”
這就是在隱晦地指責(zé)賈政了。
“夠了!”賈母一拄拐杖,蒼老面容上涌動怒色,道:“咱們自家人知自家事兒,珍哥兒先前就和賈珩有爭執(zhí),兩個人鬧得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瞞過誰去?圣上都降了旨意,再抵死不認(rèn),難道要欺君嗎?”
圣上金口一下,定下賈珍有罪,革爵待罪,然后你抵死不認(rèn),還要讓圣上收回旨意?
這時代,并不講什么程序正義,縱然是后世推崇程序正義,在證據(jù)裁判規(guī)則上,也是自由心證。
有罪無罪的證明標(biāo)準(zhǔn),自然是排除合理懷疑,嚴(yán)格排除非法證據(jù),可這樣的刑訴程序,哪怕是后世,也沒有得到完全貫徹,遑論如今的陳漢?
圣心獨斷,到天上都到頭兒,哪還有什么反復(fù)?
賈赦臉色一白,目光閃了閃,狐疑道:“可是王爺……”
北靜王水溶總不可能要坑他賈家吧?
不會……
一旁的賈璉,輕聲道:“想來王爺認(rèn)為此事還有脫罪的余地,珍大哥還能救出來,但圣旨措辭嚴(yán)厲,圣上龍顏震怒。”
北靜王是賈家老親,當(dāng)然不會害賈家,只是處理方式不同,而且北靜王已經(jīng)感受到一股來自崇平帝對四王八公武勛集團的惡意。
賈赦面帶憂色,問道:“母親,現(xiàn)在當(dāng)如何?”
賈母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不管如何,都要保住爵位?!?/p>
賈珍犯了罪過,已經(jīng)不見容于天子,但祖宗傳下來的爵位不能丟,寧國還有子嗣可以承爵。
榮禧堂中,賈政、王夫人,邢夫人,鳳姐聞言,都是面色微動。
說來也奇,東府承爵之人賈蓉、尤氏此刻俱不在,畢竟,一個少不更事,一個小門小戶出身,在外有鋸嘴葫蘆之稱。
賈母讓二人回去謹(jǐn)守門戶,反而是西府里的人著急忙慌在奔走。
賈母看向王夫人,急聲問道:“寶玉他舅舅怎么說?”
王夫人默然了下,凝聲道:“舅老爺明日陛辭圣上,說會向圣上提東府之事?!?/p>
賈赦聞言,心下松了一口氣,說道:“由舅老爺出言,北靜王爺再從中說情,想來東府里的爵位應(yīng)能保得住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