抄手游廊之上,二人并排行著,黛玉輕聲道:“珩大哥這就要回東府那邊兒?”
賈珩笑道:“去惜春屋里坐坐?!?/p>
黛玉星眸熠熠,輕笑了下,道:“那珩大哥,我?guī)氵^去罷?!?/p>
賈珩點了點頭,笑道:“行,省得我等下還要尋丫鬟問路?!?/p>
兩個人說話間,就沿著抄手游廊緩行著。
賈珩笑道:“林妹妹氣色紅潤,健步如飛,看著倒是比以往好了許多?!?/p>
黛玉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紅色大氅,偏過螓首,沖賈珩笑了笑,柔聲道:“許是剛剛飲過酒也是有的。”
賈珩默然了下,道:“上次和林妹妹說過,要多多愛惜身子骨兒才是。”
黛玉輕柔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憐之意,幽幽嘆了一口氣道:“生來體弱多病,吃藥比吃飯都多,藥方都換了幾種,也沒什么道士和尚給配冷香丸、暖香丸?!?/p>
最后還是沒忍住,酸溜溜了一句。
賈珩面色愕然了下,對黛玉的小孩兒求關注的心思倒是生出幾分有趣,輕聲道:“林妹妹,我這兩天尋個郎中,幫林妹妹籌謀個食補的方子,調理調理腸胃。”
黛玉聞聽此言,嬌軀微震,轉過螓首,回眸看向賈珩,柔聲道:“一再勞煩珩大哥費心,于心不安了?!?/p>
賈珩溫聲道:“應該的,林姑父在信中也托付我照顧你。”
黛玉聞言,螓首偏轉而過,星眸微微垂著,一時竟不言語了。
落后二人好幾步遠,紫鵑拉著小丫頭雪雁,不使其上前打擾敘話的二人。
二人說話間,也到了惜春院落,見得入畫站在門口與一個婆子似在吵架,但其實主要是婆子在說落著入畫。
“姑娘正是長身子的時候,讓媽媽往廚房喚的雞蛋羹,都兩天沒要過來了。”入畫凝眉說道。
那婆子說道:“姑娘只指使了我去,但那些后廚掌勺的,各個都說天天這樣,大冷天的折騰人,說落我了好幾回,哪次去我都一肚子氣,你若是不信,你自己去要?!?/p>
入畫聞言,面頰漲紅,急聲道:“我代姑娘每次都給你十文,就是讓你跑腿的,怎么反過來讓我去要呢?”
她是大丫鬟,還要伺候姑娘,與后廚爭論的事兒,哪能經(jīng)常跑去?
那婆子冷笑道:“一天十文八文的,都夠不著去受夾板子氣,正經(jīng)的千金小姐,給那后廚支些銀子,都能吃著小灶來,平時學畫倒也沒少使著銀子,怎么在吃食上倒是儉省許多。”
兩人正自口角著。
此刻,屋里的惜春,伏在書案前,看著一副畫,搓了搓略有一些發(fā)冷的小手,兩彎秀眉蹙了蹙,聽著屋外的爭執(zhí),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。
離了座,行至門前,掀開棉布簾子,站在廊下,一張原本粉嘟嘟的小臉上,霜色幽幽,清脆的聲音響起,道:“你們兩個吵什么呢?!?/p>
那婆子斜眼瞧了一眼惜春,不陰不陽笑道:“姑娘若是有能為,只管打發(fā)了后廚去開小灶,我是個老朽沒能為的,給姑娘辦不了多少事兒?!?/p>
惜春聞言,一張俏麗的小臉滿是郁怒之氣,也不知是冷得,還是氣得,削肩顫抖著。
賈珩站在不遠處瞧著,面色漸漸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