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威營、耀武營,還有旁的營頭沒有?
楊國昌蒼老面頰上的肌肉跳了跳,聲音艱澀,問道:“立威營作亂,京營節(jié)度使王子騰何在?”
徐升搖了搖頭道:“回閣老,來人未說,卑職也不知。”
崇平帝深吸了一口氣,面色凝重,說道:“戴權(quán),多派內(nèi)衛(wèi)縋出宮門,出外打探消息。”
大風(fēng)大浪,他十幾年來不是沒有經(jīng)歷過,現(xiàn)在賈珩既控制了局面,想來不會出亂子。
只是,王子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?
戴權(quán)這會兒,心頭同樣震驚難言,應(yīng)了一聲,轉(zhuǎn)身去了。
然而還未出宮,就見幾個內(nèi)監(jiān)站在殿外廊檐下,手中各拿著一份奏章,高聲道:“陛下,戶部侍郎齊昆,京兆府尹許廬,刑部尚書趙默,從宮門遞來了奏章,說是有緊急之事奏稟。”
崇平帝聞言,連忙道:“趕緊拿過來?!?/p>
不大一會兒,幾個內(nèi)監(jiān)進入殿中。
崇平帝接過奏章,臉色刷地陰沉下來,上面一封大概敘說王子騰在戶部要餉銀,然后逢著五城兵馬司來報立威營造反的經(jīng)過。
現(xiàn)王子騰已至京營平叛,至于京兆府、刑部則出動兵丁,幫著五城兵馬司維持秩序,說西城喊殺震天,奏疏中提到一個叛軍口稱,“清君側(cè),殺王子騰!”
“驕兵悍將,竟敢如此欺君!”崇平帝怒吼一聲,將手中奏章扔在地上,冷硬面容陰云密布,一股憤怒和羞愧的情緒涌上心頭。
整軍經(jīng)武,竟整出了嘩變,簡直……威嚴掃地!
姑且不論這些,一旦讓這些驕兵悍將串聯(lián)起來,鬧出亂子來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!
“王子騰急功近利,誤國誤軍!”崇平帝心頭怒吼著,忽地猛然想起昨日賈珩的提醒,如今思來……
崇平帝臉色變幻,又白又紅。
轉(zhuǎn)念間,心底又生出一股慶幸來,他先前沒有收走天子劍,本意是以示恩寵,現(xiàn)在卻起了后手作用!
楊國昌這時彎腰撿起奏章,閱覽罷,臉色陰沉不定。
而內(nèi)閣次輔韓癀,則拿起另外一份兒奏章觀瞧,眉頭緊皺,沉吟不語。
兵部尚書李瓚同樣撿起了許廬的奏章,低頭看著,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昨日軍卒圍攻兵部,就透著一股不尋常。
偏殿中的氣氛,漸漸凝結(jié)如冰。
崇平帝面色淡漠,盡量不使心底的焦慮流露出來,聲音平靜問道:“諸卿,都怎么看?”
楊國昌皺了皺眉,蒼聲道:“老臣以為,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平息京營亂局,圣上可下旨,讓其他團營都督出兵平叛?!?/p>
“不可!”李瓚面色倏變,開口打斷道。
崇平帝看向李瓚,目光帶著疑惑。
李瓚臉色冷峻,沉聲道:“圣上如果下旨,也只能是讓其余團營不可擅出大營,如妄動則以謀逆論處!否則,耀武營如非孤例,諸營軍心浮動,一旦為其煽動齊齊鼓噪,縱不犯上作亂,也可阻礙朝廷整軍大計!況經(jīng)此一事,難免中樞威信全失,臣恐怕驕兵悍將此起彼伏,不絕于后!”
這是大概率事件,有可能圣旨一下,平叛不成,反而被裹挾著一同沖入神京城,打到宮城門口,威嚇朝廷表態(tài),不再裁汰將校士卒,那么整軍經(jīng)武,前功盡棄!
這還不是嚴重后果,一旦中樞威信全失,天下大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