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然當(dāng)初賈珍坐罪失爵,流放嶺南,之后賈珩也沒有再召集族人除去賈珍的族籍。
一來示以寬宏容人,二來一不小心就成了互開族籍,為人笑談。
賈母聽得鳳姐詢問,凝神聽著。
王夫人瞥了一眼賈珩,手中拿著茶盅,臉色淡漠。
賈珩道:“公中出一筆銀子,讓蓉哥兒南下扶靈至金陵祖地好好安葬?!?/p>
賈母聞言,思量了下,點了點頭道:“京中離嶺南千里迢迢,委實不宜再來回奔波,人言落葉歸根,回祖籍安葬也是應(yīng)有之理?!?/p>
從她心里說,也不想再將珍哥兒扶靈到京城操辦喪事了,無他,太過尷尬。
而這樣送至祖地安葬,明顯妥當(dāng)許多。
甚至賈珍客死他鄉(xiāng),榮寧二府喪音都不需敲起,最好是低調(diào)處理此事。
賈母想了想,又道:“玄真觀那邊兒,隔天,你陪著蓉哥兒去一趟罷,珍哥兒他老子也是個明事理的?!?/p>
卻是想起了方才王夫人所言,雖她不認(rèn)為眼前少年暗中做了手腳,但難保珍哥兒老子不會將人往壞處想,再鬧出一些難堪來,誰面上都不好看。
賈珩點了點頭,算是應(yīng)允下來。
他也是時候去見一見賈敬,看看是真糊涂,還是裝糊涂。
見諸般停當(dāng),賈珩轉(zhuǎn)而又看向妙玉,提及來意,問道:“老太太,惜春妹妹還有尤嫂子在東府,驟聞噩耗,心思沉郁,想著喚僧道做場法事,聽說在西府做客的妙玉法師,于術(shù)法頗多靈驗,我想著延請入府念些經(jīng)文,不知妙玉法師意下如何?”
妙玉聞言,芳心一驚,不由停了誦經(jīng)之聲,緩緩睜開一雙明澈、清寒的目光,循聲而望少年。
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銳利若劍、冷芒如電的眸子,清雋的面容,神情沉凝。
妙玉微微垂下目光,雙掌合十,“阿彌陀佛?!?/p>
賈珩聞聽佛號,沖妙玉點了點頭,打量著女尼,問道:“想來這位應(yīng)是妙玉法師了,果是仙風(fēng)道骨,飄逸出塵。”
女尼帶妙常髻,著月白色素袖僧袍,腰間拴著秋香色絲絳,面頰白皙紅潤,素顏朝天,氣質(zhì)清冷,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賈珩不由想起原著中對妙玉的記載,原為官宦人家的千金,蘇州人氏,幼時多病,買了許多替身都不管用,直到自己出家,才至長大成人,而后家道中落。
許是感受時盤桓稍久的打量目光,妙玉蛾眉下的秋水明眸,抬起,眉眼氣蘊并不示弱地打量著對面身穿蟒服、英氣逼人的少年,聲音恍若山寺寒梅瓊枝冰水融化之后,打落于黛瓦的聲音,清冷寂然:“貧尼見過云麾將軍?!?/p>
妙玉自是知道賈珩之名。
賈珩輕輕笑了笑,道:“煩勞妙玉法師入府誦經(jīng)超度,不知然否?”
其實他倒不太想讓妙玉和惜春接觸太多,不定就被妙玉帶溝里去了。
但惜春平時在府中少言寡語,又沒什么說得來的朋友。
總之,他的心頭還是有些矛盾。
妙玉神情淡然,道:“出家人慈悲為懷,愿往誦經(jīng)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