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玉神情淡然,道:“出家人慈悲為懷,愿往誦經(jīng)。”
這邊兒,旁觀得這一幕,寶玉如中秋月明的臉盤兒上,神色變了變,一顆心往谷底沉去。
他這幾天一回家,就覺得家里空蕩蕩的,尋人一問,大姐姐、三妹妹、云妹妹、林妹妹,全都往東府去了。
他只能往姨媽院落里尋寶姐姐玩兒,但寶姐姐這兩天身子也不大爽利,閉門謝客,好不容易來了這么一個(gè)不同凡俗的出家人,與其談?wù)摲鸱?,只覺晨鐘暮鼓,醍醐灌頂,大有相見恨晚之感。
可這往又要往東府去?
賈珩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道:“妙玉法師隨我來罷。”
妙玉應(yīng)了一聲,轉(zhuǎn)而看向王夫人以及賈母,單掌立起,行禮道:“貧尼先去了,這香為安神香,老太君若夜里睡的不踏實(shí),可點(diǎn)上一些?!?/p>
賈母笑道:“去罷?!?/p>
賈珩與妙玉二人離了榮慶堂,沿著抄手游廊,提燈而行。
賈珩看向一旁的女尼,道:“我有個(gè)妹妹,性子清冷、孤僻,年紀(jì)雖小,卻常有避世之念,妙玉禪師多勸勸她,豁達(dá)開朗一些。”
這自是提前打預(yù)防針了,讓你勸她,沒讓你帶她出家。
只是“清冷、孤僻”之語,落在妙玉耳畔,心頭卻有幾分不適。
倒是說她的一般。
妙玉輕聲道:“云麾將軍……”
賈珩道:“既在家中,妙玉法師喚我一聲珩大爺就可?!?/p>
……
……
卻說寧府將賈珍卒于南的消息報(bào)至賈赦所居的黑油門大院。
在西南角一處獨(dú)門院落中,賈蓉與賈璉、賈薔正在飲酒,觥籌交錯(cuò)。
賈蓉清秀、白凈的臉上,喝得紅撲撲的,這位曾經(jīng)的東府小蓉大爺,雖移居別院,但衣食器用,因?yàn)橘Z母的格外照顧、賈赦的有意抬舉,倒也不差太多,反而沒有頭上一個(gè)動輒啐罵的老子,比之以往自在了許多。
賈蓉笑問道:“璉二叔,你這經(jīng)常不回家,也不是事兒,難道大老爺還惱著那樁事兒不成?”
說起來就羨慕的不行,勾搭小姨娘,完全沒事兒不說,還得了一房小妾。
賈璉頭戴紫色頭巾,身穿素色綴竹蜀錦圓領(lǐng)長袍,酒意醺然,臉頰通紅,道:“那樁事兒早就過去了,大老爺原是見我辦事得力,才將秋桐賞了我。”
“再說大老爺做的生意,也須臾離不得我,哪曾惱了我?”賈璉捏起一個(gè)花生米往嘴里放著,笑道。
賈薔笑了笑道:“父子沒有隔夜仇?!?/p>
賈璉微笑道:“薔哥兒這話說的不錯(cuò)?!?/p>
賈薔又是提溜起一個(gè)酒壺給賈璉斟了一杯,俊俏臉蛋兒上笑意繁盛,道:“二叔做得大生意,不知能否帶一帶侄子,也發(fā)發(fā)利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