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說,主仆二人都是謹慎的性情,哪怕是說著私密話,旁人乍聽之下,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鶯兒嘆道:“只是后天就出了正月了,大爺只怕要前往五城兵馬司了。”
薛蟠這兩日,行動不便,倒一直在家待著。
寶釵聞言,手下微頓,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主仆二人正說話的空檔,寶釵的另一個丫鬟文杏,扎著雙丫髻,忽地進來屋內(nèi),低聲道:“姑娘,太太回來了?!?/p>
寶釵將衣衫放在一旁,連忙起身,向廳外迎去,問道:“媽,老太太那邊兒都歇著了吧?”
“這會兒乏了,都歇著了?!毖σ虌屳p聲說著,落座下來,嘆道:“這事兒鬧的,家里都提心吊膽的?!?/p>
這才半年的光景,薛姨媽算是全程見證榮國府的“衰落”過程,心頭難免唏噓感慨。
薛姨媽旁觀者清,此刻已經(jīng)開始發(fā)現(xiàn),榮國府現(xiàn)在一個在官面上,做事的都沒有了。
當然,賈家的底蘊不僅僅在此,姑且不說東府賈珩如日中天,就是四大家族同氣連枝,還有史家一門雙侯。
寶釵輕聲道: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(jīng)?!?/p>
“是啊。”薛姨媽又嘆了一口氣,旋即看向自家女兒,壓低了聲音,忍不住道:“乖囡,方才我聽老太太的意思,是將爵位轉襲給寶玉,也不知什么說法?!?/p>
如果寶玉能接了爵位,也就是三等將軍,那這國公府的家業(yè),說不得……
這就是當面不好說什么,回去之后,各有各的小算盤。
寶釵水潤杏眸閃了閃,輕聲道:“先前東府的珩大哥不是說過,還有姨父也說過,都不大妥當。”
以少女之聰慧,自然知道自家母親在打著什么主意,分明是對金玉良緣一事,心思再次活泛起來。
“話雖這么說,但也保不齊?!毖σ虌尩吐曊f了一句,也不好深入。
正在這時,廳外廊檐下隔著簾子傳來薛蟠的聲音,“媽和妹子在屋里嗎?”
說話間,薛蟠挑簾進入廳內(nèi),一雙銅鈴大的眼睛骨碌碌轉著,瞧著自家母親和妹妹,最后落在薛姨媽臉上,問道:“媽,我怎么聽說大老爺還有璉二哥哥出事了?”
薛姨媽皺了皺眉,道:“你不在屋里好生將養(yǎng)著身子,又是聽了哪一路耳報神的?”
“媽,你可別瞞我,動靜那般大,我想不知道都難?!毖淳徒诶C墩上,大臉盤子一副嬉笑之態(tài),嘿然道:“我原本就尋思,璉二哥哥要出事,果然應在這一遭兒上?!?/p>
見著自家兒子嬉皮笑臉的模樣,薛姨媽惱道:“你又在這兒充什么馬后炮?!?/p>
薛蟠道:“先前我請璉二哥哥吃了幾次酒,他酒后說著一些生意的事兒,我聽著都害怕?!?/p>
薛姨媽面色微變,急聲道:“你沒摻和進去吧?”
“我哪敢做那些禍事?!毖催B忙說著,眼眸轉了轉,又問道:“現(xiàn)在大老爺和二哥哥進去,珩表兄有沒有說什么?”
薛姨媽搖頭道:“你表兄的意思是,不打算管著,說是宮里交辦的案子,什么人也插不上話?!?/p>
薛蟠低聲道:“我聽說,這么一折騰,似乎要將爵位折騰丟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