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珩端起茶盅,呷了一口,任由雨前春茶的茶湯在齒頰間流轉(zhuǎn),清香甘醇。
抱琴柔聲道:“姑娘,我和襲人、金釧給姑娘準(zhǔn)備熱水沐浴?!?/p>
元春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算是應(yīng)允下來。
賈珩凝了凝眉,也沒說什么,只是緩緩放下茶盅,抬眸看向元春。
待幾人離開廂房,房中頓時(shí)剩下二人,賈珩看著坐在床榻上的元春,輕喚道:“大姐姐。”
“珩弟?!?/p>
賈珩整理了下言辭,問道:“大姐姐說方才要出家?”
元春看著那少年的下巴,輕輕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此身許佛,持經(jīng)誦讀,以贖罪孽,也是為家里的兄弟姊妹祈福?!?/p>
賈珩聞言默然,只是微微抬頭,兩側(cè)幃幔金鉤束起,淡黃衣裙的少女雍美豐麗,雙手交疊在小腹前,攥著手帕一角。
“祈福還有旁的法子,好端端的,怎么想起出家修行了。”賈珩問道。
元春淡入香鬢的蛾眉下,低垂的美眸自頜下迎上清眸,柔聲道:“不然,珩弟……想讓我出閣嫁人嗎?”
這話問得有幾分古怪,但此情此景,卻有七八分心照不宣。
不出家,就出嫁。
此刻,元春說完,眸光再次低垂,一顆心幾是提到嗓子眼,纖纖玉手抓著手帕,纖如玉蔥的手指,輕輕鉸動(dòng)著手帕上的竹葉,一如亂成一團(tuán)的心緒。
那是賈珩也記不得什么時(shí)候遞給元春的手帕,嗯?
賈珩沉默不言,下意識(shí)伸手去摸茶盅。
他捫心自問,在經(jīng)過先前種種后,他想讓元春嫁給旁人嗎?
事已至此,他能接受元春躺在其他男人懷里,給其他男人生孩子?
不能這么自行拷問……血壓都高了。
伴隨著茶盅“噠”的一聲,清脆的聲音在廂房中響起,也讓元春抬眸瞧了一眼少年。
賈珩不知何時(shí),臉色已幽沉如水,甚至還有一些冷峻。
旋即,凝眸看向那婉轉(zhuǎn)芳麗的玉容,似心有靈犀般,頓時(shí),一雙顧盼流波的美眸帶著幾分期冀光芒,迎了過來。
賈珩沉默片刻,道:“那就……出家修行吧?!?/p>
似是唯恐諧音出嫁,還加了修行二字。
元春嬌軀輕顫,明眸盈盈如水,靜靜看向那少年,不知何時(shí),眼眶濕潤,淚珠盈睫。
她問的不是出家,而是他真正的態(tài)度,她……
心湖漸漸被一股欣喜和甜蜜充斥著,她先前的猜測果然沒有錯(cuò)。
賈珩起得身來,近前將手帕遞了過去,道:“大姐姐擦擦眼淚,別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