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甘氏自然不會缺心眼地說出來給人添堵,甚至眼神都沒有流露異樣,笑道:“我們家四個丫頭,現(xiàn)在兩個嫁到京里,一年也不見幾次,這不就過來看看,蘭兒和溪兒,還說要來見她們兩個姐姐,說要過來,我想著小孩子不好奔波,早知道帶過來,和你們家?guī)讉€姊妹也都認識認識,元春丫頭不是和晴丫頭還有雪丫頭沒少在一起玩?!?/p>
眾人都是笑了起來,一時間氣氛輕松愉快。
甘氏笑了笑,說道:“不過,我們家可不像老太太,家里子弟可沒有一個有能為的珩哥兒,聽老爺說,珩哥兒這是百年不出的一個大才?!?/p>
年不及弱冠,而身登樞相高位,甄應(yīng)嘉都暗暗心驚。
甘氏贊頌著賈珩,言語輕柔,尤其是借著甄應(yīng)嘉之口,讓人聽著很是舒服。
賈母笑了笑,擺了擺手,謙虛說道:“過譽了,他們小一輩兒爭氣歸爭氣,但比著年長一輩兒的,在人事上還是需多歷練,珩哥兒他伯父在南省為官多少年了,過得橋比珩哥兒走的路都多。”
這就是商業(yè)互吹。
甘氏笑了笑,心頭也有些慰貼,不由問道:“太夫人,昨個兒聽晴丫頭和雪丫頭說,珩哥兒現(xiàn)在是還在河南帶兵平亂?”
這話說的略有幾分古怪,但眾人心底并沒有疑惑。
因為甘氏剛來京城,消息不是從自家女兒聽來,還能是從哪里,甚至都是一個泛指,也有可能是聽著兩個女兒家的下人提起,說著甄氏姐妹,無非是顯得消息來源不是道聽途說而已。
甄晴倒沒什么感觸,面帶笑意聽著自家母親和賈母對話,不時看著秦可卿一眼。
甄雪就有些不自然,什么叫聽她和姐姐說?
整得她們兩個有夫之婦,天天留意著那賈子鈺似的。
嗯,雖然這段時間王爺不在家,當著故事來聽。
在秦可卿背后的繡墩上坐著的尤三姐挑了挑秀麗的柳葉細眉,拿著一雙涂著淡紅眼影的清亮美眸,瞥了一眼楚王妃甄晴以及捏著手帕,眼神略有幾分不自然的甄雪,心頭涌起一陣狐疑。
這兩個最近天天登門來找秦姐姐的小婦人,留意著大爺作甚?
賈母笑了笑,說道:“河南那邊兒的叛亂已經(jīng)平定完了,前不久,傳著捷報。”
甘氏笑道:“我這兩天也聽到京里在說,說珩哥兒這仗打的好,干脆利落一樣。”
分明只是墊話,為了夸贊著賈珩。
賈母笑了笑,道:“打仗的事兒,老身也不懂,勝了就好?!?/p>
甘氏轉(zhuǎn)眸看向賈母身旁的秦可卿,笑道:“這就是珩哥兒媳婦兒了吧?昨個兒還聽晴丫頭和雪丫頭說過,看著真是雍容富貴,落落大方。”
秦可卿此刻一身丹紅色宮裳,云鬢高挽,一張宛如牡丹花蕊的臉蛋兒國色天香,明媚嬌艷,欠了欠身,盈盈笑道:“不敢當太夫人夸贊,兩位王妃才是溫婉淑德,儀態(tài)體嫻?!?/p>
麗人聽著對面的甘氏夸贊著自己的夫君,與以往登門的如理國公、鎮(zhèn)國公家的誥命夫人,兩相對比之下,只覺如春風拂面。
甄雪柔聲道:“秦夫人謬贊了?!?/p>
甄晴卻笑了笑。
薛姨媽聽著秦可卿和甘氏以及甄氏姐妹說著話,白凈面容上見著羨慕,目光有一多半落在甘氏臉上,再看著下首楚王妃甄晴和甄雪,心頭感慨不甚。
這才是女人的體面和尊榮,生出兩個女兒都是王妃,自己還是誥命夫人。
其實,王夫人這會兒,也輕輕捏著佛珠,不錯眼珠地看向氣質(zhì)優(yōu)雅、言笑和善的甘氏,尤其是眉眼間那股從容不迫的氣韻,還有唯有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多年的官太太一樣,那種淡淡的慵倦之態(tài)。
心思就有幾分復雜,準確說,一股嫉妒混合著怨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