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珩接過酒盅,默然片刻,看向一眾圍觀的士紳,以低沉的聲音說道:“這第二杯?!?/p>
“本官要祭奠這次因水災罹難的江淮百姓,洪災無情,黎庶多艱?!?/p>
此刻,原本圍攏的淮安府士紳百姓,聞言,都是安靜下來,神情肅穆。
沈邡瞇了瞇眼,心道,還真是……沽名釣譽,惺惺作態(tài)。
賈珩面色一肅,將酒盅的酒水倒在地上。
這時,淮安知府崔慶又遞送過去一杯,臉色也有幾分肅然。
賈珩道:“這第三杯?!?/p>
說著,頓了頓,目光逡巡向在場的淮安府百姓,以及趙默、沈邡、杜季同周方站著的一眾青袍、綠袍的官吏。
“這一杯,本官要敬淮安府城的眾位父老鄉(xiāng)親,還有諸位在抗洪中勤勉用事的漕運部院、淮安府下轄府縣衙門,河道衙門諸位同僚,如無諸位同舟共濟,官民一心,斷不會有江左安若磐石,百姓安居樂業(yè)。”
原本被叫來歡送京營大軍的諸衙門眾官吏,原本還有些心思復雜,聞聽此言,都是心頭震動,只覺心底涌起一股暖流。
以賈珩今時權(quán)勢之煊赫,往日性情之強勢,能當眾說出這番肯定之言,并敬他們一杯酒,在場官吏心頭如何不為之感到慰貼莫名?
賈珩再不多言,一仰脖將杯中酒水飲盡。
“永寧伯高義!”
“永寧伯豪爽!”
百姓和官吏中發(fā)出陣陣歡呼、喝彩聲音,一時間將送別氣氛也推向了高潮。
趙默靜靜看著一幕,目光深邃幾許,這個永寧伯,究竟是至情至性,還是大奸似忠?
事實上,就是賈珩在江淮等地的強勢作風,也給了趙默一種印象,肆無忌憚,無所顧忌,如果不是因洪汛緊急,幾乎以為其仗著戡亂中原的軍功囂張跋扈。
而如今,這等氣度,恰恰顯示上位者的親和力,永寧伯不為人知的一面。
徐開看著那舉重若輕,收放自如的蟒服少年,暗道,永寧伯并非性情嚴苛,而是因國事不得不如此。
待敬完酒,賈珩轉(zhuǎn)而看向趙默,說道:“趙閣老,天色不早了,大軍啟程在即,不好多做盤桓,趙閣老還有幾位大人也去忙著公務罷?!?/p>
趙默點了點頭,面色平靜,壓下心頭的一絲古怪,起得身來,拱手說道:“那永寧伯路上小心?!?/p>
賈珩這時,目光看向淮安府城的百姓,高聲道:“父老鄉(xiāng)親們,不用送了,都回去罷?!?/p>
說著,朝圍觀的百姓擺了擺手。
而后賈珩在大隊京營軍將、錦衣府衛(wèi)的扈從下,一隊隊旗幡向著北方的大批京營騎軍匯合。
而淮安府城中的百姓,一直目送著賈珩以及京營兵馬的隊伍消失在芳草萋萋的官道上,許久才漸漸散去。
而賈珩今天的三杯酒,也隨著淮安府的士民百姓,逐漸傳揚至整個江南。
(高空俯瞰著蜿蜒如長龍,旗幡獵獵作響的京營行軍隊伍,畫外音同時響起):“崇平十五年,盛夏之末,大漢永寧伯、軍機大臣,檢校京營節(jié)度副使、錦衣都督……賈珩在結(jié)束南河抗洪救災后,領八萬京營大軍以及錦衣府衛(wèi)離開淮安府,回師河南。
而崇平十五年轟轟烈烈的抗洪事宜進入尾聲,而賈珩的賢能之名,以及京營大軍的軍紀軍容,還有在戡亂中原的戰(zhàn)力,也迅速在大漢南北傳揚開來。
永寧伯賈珩之名,再次為海內(nèi)矚目……”
因為賈珩在淮安府懲治金陵十二房族人的“名人逸聞”,更為百姓津津樂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