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殿中群臣都是心頭一驚。
與眾不同?
因為這意味著賈珩對吏部報上的名單皆不認可,而是另有舉薦人選,可是你一個武勛,難道不應該三緘其口,也敢胡亂置喙?
禮部侍郎姚輿眉頭緊皺,率先忍不住,拱手反駁道:“圣上,按朝廷經制,武勛以及五軍都督府不議疆臣人選,以視軍政兩分,文武有別,臣以為圣上方才垂問永寧伯,實為不妥,臣請圣上收回玉言?!?/p>
巡撫、總督這個差事原本就是文官政治的延伸,以文制武所用,當然,武勛以及五軍都督府可以共議總兵、提督等高階武將人選。
崇平帝面色淡漠,徐徐道:“太宗朝時,寧夏巡撫出缺兒,太宗召九卿、科道、五軍都督府共議缺員,至隆治年間,督撫疆臣,經廷推共議,漸成定例,時人以巡撫多理民事,不問武勛,然河南方經戰(zhàn)亂,百廢待舉,巡撫人選焉能不問平叛勘亂之武勛?況朕設軍機處,不擇文武,悉以樞臣參佐軍國機務,一省督撫選任事關軍國,豈不咨之以樞臣?況以九卿而論,永寧伯授銜兵部尚書,也為大九卿,并未逾越典制?!?/p>
所謂典制,其實是自太祖、太宗延續(xù)而下的行政制度,在隆治朝以《大漢會典》的形式固定下來,但《大漢會典》在崇平一朝不意味著不能修訂。
比如軍機處之制肯定要寫入《大漢會典》,以為后世之君成法。
禮部侍郎姚輿一時間有些傻眼,站在原地,神色躑躅。
而殿中群臣面色變幻,心頭浮想聯翩。
韓癀眉頭緊皺,目中冷色涌動。
他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(fā)生了,天子對軍機處、對永寧伯托為腹心,言聽計從,長此以往,朝綱敗壞,后患無窮。
崇平帝然后看向賈珩,問道:“賈卿還請暢所欲言。”
賈珩面色頓了頓,拱手道:“圣上,臣以為中原戰(zhàn)亂方定,仍需謹防賊寇宵小死灰復燃,可由武勛統(tǒng)兵坐鎮(zhèn),司寇敵警,今軍機處司員、忠靖侯史鼎老成謀國,又因軍功而晉超品武勛,才具堪安撫中原之重任,如以其為河南巡撫,坐鎮(zhèn)中原,待中原民心大安,再以文臣接任?!?/p>
這就是中原剛剛發(fā)生過叛亂,那么以一位武勛坐鎮(zhèn)三年,防止事變,真是合情合理。
然而,此言一出,殿中群臣引起軒然大波,交頭接耳,竊竊私議。
忠靖侯史鼎?這是哪一位?
哦,這是武勛,以其坐鎮(zhèn)中原,防止賊寇起勢,倒也說得過去。
不是,這不是賈家的姻親?真就舉賢不避親?
不過先前的舉薦,齊浙兩黨也差不多。
然而,楊國昌目中怒氣翻涌,手持笏板,高聲說道:“圣上,老臣以為永寧伯私欲太重,其言實為不可!”
小兒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!
大抵是,小閣老一臉凜然正氣:“奸臣已經自己跳出來了!”
當然畢竟是內閣首輔,一句私欲過重,就已引人聯想,表達了一如既往的反對。
史鼎原本在軍機處班列中聽著賈珩舉薦自己,心頭振奮不已,聞聽此言,額頭青筋直跳,心頭怒氣翻涌,這個老楊頭兒,又來壞事!
這時,一個御史手持笏板,目光閃爍,見機會難得,高聲道:“圣上,臣湖廣道江興,彈劾永寧伯網羅親信,圖謀不軌,微臣請圣上嚴治其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