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陳瀟一同上了馬車,隨著馬車駛離甄宅。
陳瀟輕聲說道:“剛剛劉積賢尋你,說揚州的汪壽祺昨日派人遞了拜帖,想要求見于你,不確定你什么時候有空暇?!?/p>
“讓人告訴他,這幾天都有空?!辟Z珩道。
陳瀟點了點頭,輕聲應道。
少女顯然不知何時,已經成了賈珩的機要秘書。
賈珩沉吟道:“這幾天甄家辦喪事,揚州鹽商當會過來憑吊,到時見過一面,如果事情順利,尋南京戶部侍郎譚節(jié),還有揚州方面的幾位大臣,召開鹽務會議,先讓揚州鹽運司的虧空填補了,充作整軍兵餉?!?/p>
甄家老太君去世,不僅是揚州鹽商會過來憑吊,林如海還有齊昆也會前來金陵。
揚州鹽務拖延了這么多久,也該進入鹽法革新的正題了。
陳瀟點了點頭,道:“那接下來不是還要整軍?”
賈珩看向玉容清絕的少女,輕聲說道:“整軍是個細致的事,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初見氣象,待吃過飯,咱們先去兵部?!?/p>
從昨天查閱的兵丁軍籍以及餉銀發(fā)放情況粗略來看,兵部左侍郎蔣夙成、兵部右侍郎孟光遠,兩人這些年也沒少撈。
只是安南侯人老成精,昨天有意不提兵部一事,分明想看他與文臣爭斗。
陳瀟低聲說道:“江南大營糜爛經年,不僅養(yǎng)肥了軍將,這些文官貪墨的只多不少?!?/p>
賈珩道:“我已準備再次向朝廷上疏彈劾兩人,等下午時候,我會整軍為名,調查車駕、武庫二司饋給江南大營的軍械、騾馬等軍需輜重數(shù)額,如有兩相不符,就要彈劾二人署理部務期間,一片混亂不堪?!?/p>
整飭江南大營,對營中將校的人事調整,借機追繳貪墨空額只是整頓第一步,編練兵丁,裝備軍械,以及與兵部文官的爭斗就是第二步,至于從濠鏡購置紅夷大炮,作訓舟船水陸兵馬,則是第三步。
在此之前,兩位南京兵部侍郎的賬,也需要算一算了。
先前他彈劾了兩人,但京里還未遞回消息,因為甄鑄的兵敗與兩位兵部侍郎的關系大不,主要責任人是主動攬事的兩江總督沈邡,天子也不想一下子處置這般多人。
陳瀟秀眉之下的目光閃了閃,提醒道:“這兩位兵部侍郎在江南都是為官多年,門生同年眾多,不會坐以待斃,如是跟著那些不甘出營的軍將搞出一些名堂,不得不防。”
搞出一些亂子,然后再讓都察院的言官御史,南京的致仕官員向著京中遞疏,向崇平帝施壓,甚至以江南財賦重地為要挾,讓崇平帝和賈珩讓步。
“所以,昨天才要先說服安南侯,安南侯幫著安撫住部分軍將,剩下還有一些不識時務的,即行鎮(zhèn)壓就是。”賈珩目光幽沉,低聲道。
不管事先謀劃的再好,整軍都不可能一帆風順,不少利益受損的人,肯定要試著搞個大新聞,希圖讓他偃旗息鼓。
但,他的天子劍,不是擺設!
陳瀟想了想,目中現(xiàn)出擔憂,提醒說道:“揚州鹽商,兩江總督、江南大營、兵部,這幾方會不會糾葛在一起?”
賈珩默然片刻,說道:“我之前想過,但幾方勢力現(xiàn)在是一盤散沙,缺乏合作根基,沈邡已嚇破了膽,不敢再輕舉妄動,江南大營的安南侯頗識時務,他們如是在之前聯(lián)合起來,可能真的,但是現(xiàn)在晚了?!?/p>
如是先前在他未取得海門大捷之前,幾方同心協(xié)力,想要將他從江南退回去,他還真可能無功而返,但現(xiàn)在已失了合作的可能。
沈邡這次革職留用,被狠狠地敲打,還敢搞鬼,那就是自尋死路。
陳瀟輕聲道:“讓探事暗中盯著一些,或許會好許多?!?/p>
賈珩點了點頭,輕聲道:“昨晚與安南侯談的條件,安南侯勢必與那些昔日部將聚議,肯定不會那般順利,我自認已仁至義盡,但不排除一些軍將不知好歹,做著蠢事,我最近讓錦衣府密切監(jiān)視江南大營五衛(wèi)的指揮使、指揮同知等部將?!?/p>
“瀟瀟思慮愈發(fā)周全了?!辟Z珩看向少女,輕輕拉過陳瀟的素手,低聲道:“真是賢內助?!?/p>
陳瀟玉容微惱,掙脫著賈珩的手,道:“什么賢內助,你又胡說?!?/p>
賈珩也沒有再握著少女的手,低聲道:“今天早上我已讓劉積賢遞信給江北大營,江南大營的兵馬,在明后兩天,應該能調動過來了,他們縱然要鬧騰,也翻不起風浪?!?/p>